青石床榻上,羽凡靜靜的躺著,重眉緊閉麵容憔悴,唇間翹起枯竭的白皮。床榻旁一紅衣女子死死地盯著羽凡的睫毛,那死閉的眼皮牽動著她的每一寸皮膚。她等的太久了,這張蒼白的臉她已經注視了八年。她等不起了,也等不及了。無數次撫摸過麵前少年的臉龐,雙手合十虔誠的望向身後的門外,祈求諸天神佛能夠庇佑她的孩子。
忽然,幾聲急促的腳步猛地傳來,紅藥一頭拱起身子,扯下了牆上懸掛的墨青色厚劍。輕挪蓮步,托著又厚又重的長劍屏住呼吸靠在門後,不時還用柔情目光看向床榻上的少年。沒人知道要經曆過多少次危險,才能把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似水女子變得這麼輕車熟路。
門被推開了,正當紅藥想以長劍相對時,卻猛地淚流滿麵丟掉長劍,同時也放下了心頭的重石。來人是一壯年大漢,滿身襤褸,渾身盡是血跡未幹的刀痕,勉強支撐著雙腿盡力的站著,有氣無力道:“紅藥,我拿回來了,凡兒,咳、咳、咳,凡兒有救了 ……”說完,如釋重負一頭栽倒在地。
紅藥一愣,伸出右手俯身感受到還有鼻息的羽河,鬆了一臉驚容,一步一頓的拖著他移向石榻,鮮血在地上留下一道鮮紅的印記。費力的把羽河搬到石榻上,紅藥伸手往羽河懷中探去,剛到懷中她就感覺不對,向下摸去時又流出一行清淚,羽河,她的丈夫,肋骨盡斷!她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力量支撐著他從中原趕回來,是為妻還是為兒?亦或許是為了雙肩扛著的厚重的責任!
掏出藥瓶的紅藥來不及感傷,急忙從屋外拽進一個木桶,慌亂褪去羽凡的青衫,抱起骨瘦如柴的羽凡放進木桶,隨後盤膝而坐,手中不斷變幻的掌印重疊出層層殘影,大聲喝道:“碎辰有旨,蠻荒有令,吾禱念此,無根水起!”雙手撐開,在身前劃出一道弧形彙聚額前,猛地向上轟開了房頂。大雨片刻傾盆而下,淹上了羽凡的脖頸時,奇妙的嘎然而止。
紅藥拿過藥瓶,用一股氣流操控著藥瓶向羽凡飄去,藥瓶浸沒盆底後一塊融入了水中。就在藥瓶方沉水底,隨著清水變成碧玉顏色,整個房間就彌漫了層層霧氣,遮住了所有視線。
翌日,水霧早已褪去,羽凡和羽河並肩躺在青石榻上,兩者臉色明顯泛紅,隻是石榻旁的紅藥與起昨日,憔悴了許多。
紅藥的臉色明顯泛白,右手托著下巴打盹,睡夢中望的竟然還是羽凡和羽河的方向。
“幽冥,幽冥劍歸!”猛然一聲大吼充斥著整個房間,驚醒了在床邊的紅藥。隻見羽凡半身坐起,雙目空洞,如沒有靈魂一樣。昨日被紅藥丟在門口的重劍此時泛著妖異的幽光,如若有靈,墨綠和幽青兩色不斷在劍身交織。
突然,劇變又生,那墨綠、幽青光芒退卻之後,厚劍猛地乍起,猶如詐屍一般直直的豎立。說時遲那時快,還未得等人看清劍容,重劍就奇跡的被羽凡攥在了手中。
“啊……”隨著羽凡一聲長叫,一個兩色交雜的蛋形光幕就把滿臉苦澀的羽凡和厚重的長劍籠罩在內。
“放手!快放手!”紅藥著急的喝道,嗬斥羽凡放下重劍,可她那裏知道羽凡現在是砧板上的魚肉,任劍宰割,想放手也是有心無力,從劍柄伸出的倒刺已經深深地紮入了他的每一條血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