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著辭職信離開藍總監辦公室時,沈璟文就在門邊看著我,我也看著他,然後從他身邊走過。當時我曾想,若他伸手攔我,我就不走了!但是我又那麼清晰的知道,他不會攔我,因為他是沈璟文,這是他的公司。
他終究不肯為了我,做違逆他運行軌跡的事。他是一個賣餅幹的小熊,即使知道小兔子愛吃糖果,也不會義無反顧的賣掉餅幹鋪,和小兔子一起做糖果。傻傻的小兔子將自己的糖果都送了人,但是那些收了她糖果的人,又將糖果給了誰呢?
那天從公司出來之後,我向劉孝韋要了劉西揚的電話。我太想見劉西揚了,太想知道小兔子的糖,究竟有沒有去它該去的地方,那裏究竟有沒有她的糖果,和愛著她的人。
不得不說,電話接通的那一刻,我的心跳漏了一拍。我緊了緊嗓子,卻開不了口,但是對方卻那麼有耐心的等著我,一絲聲音都沒有。
“我,我是左緗……”我啞著嗓子說。
“嗯。”
“……”
“……”
“我,想見你。”沉默良久,我終於鼓起勇氣,當我知道劉西揚為我做的一切時,我的內心漸漸自信起來,但伴隨而來的,卻是愈發濃烈的害怕……
“你在哪?”他說。
“我在,我在公司這邊。你在哪?我去找你!”我說。
“待在那別動,我過去找你。”
他說完這話便掛了電話,而我緊握著手機,心跳不斷加快!就像剛認識劉西揚那樣,他騎著單車來到我麵前,笑著說送我回家,我說不必了,公交車馬上就來了,他大笑一聲,說我剛剛低頭玩手機時,已經錯過了末班車……我和他是同事,卻不相熟,直到那天我低頭玩手機,錯過了末班車。
那天劉西揚很快就來了,就像從前一樣,他將單車停在我麵前,示意我上車。我們穿梭在這個城市寬闊的街道上,頭頂是茂密的梧桐樹,腳下是不斷後退的水泥柏油,身邊是汽笛聲和嘈雜聲,但我滿耳、滿眼、滿心都是麵前的這個人,這個寬厚的背,和陽光下他微微汗濕的頭發……
不知道走了多久,劉西揚帶我去到一個幽靜的公園,我們停好單車,一起漫步在晌午聒噪的蟬鳴裏。我記得那天我們繞著那個不大的公園走了三四圈,劉西揚才終於開口說話。
“聽說你辭職了。”他說。
“嗯。”我輕聲回複,“辜負了你的一番好意。”
他似乎有些詫異,但很快就明白過來,應該是我知道了這些事情。也不再計較,隻是說:“離開也好,以你的能力做銷售助理可惜了。”
我沒有回他,兩個人又走了一段路,我才最終鼓起勇氣,問他:“你為什麼要做這些?”
這回是他沉默了,但他並未沉默太久,走到一個長椅邊坐下,也示意我坐下,才緩緩開口說:“香香,我說過的,你不是代替品。你就是你,獨一無二的左緗,誰也代替不了你,你也不會代替任何人。”
“所以你到底喜歡誰?”
“和你在一起時,是真的愛你。”他沉默一下又說,“和她在一起時,也是真的愛她。”
“人真的可以同時愛上兩個人嗎?我們做事的時候如果一心二用,往往一件都做不好,你隻有一顆心,卻用來愛兩個人,你就不擔心,兩件事都被你搞砸嗎?”
“我已經搞砸了……”他低下頭說。
“你可以補救啊!”我急道。
“我不知道怎麼補救,兩件事都已經千瘡百孔,而且,我累了。”他說。
他累了?誰何嚐不累呢?他處理不好自己的事,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愛誰,他好像無法抉擇,那我該怎麼辦呢?
“說到底,你為了她放棄了我一次,如果現在叫你為了我,放棄她,你願意嗎?”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