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米斯停下腳步,望向藍憐,聲音裏麵帶著幾分說不出道不明的意味,“你有沒有想過,和安然好好過下去?”
“畢竟,你們兩個人都有孩子了。而且看得出來,安然對你,的確是寵愛到了骨子裏麵。”
藍憐臉上晦暗不明,笑著看向米斯:“那麼米斯姐姐呢,你能夠原諒司修辰嗎?”
神色有些恍惚,米斯隨即轉身,繼續向前走去。是啊,她對司修辰,就像藍憐對安然。
自己都沒有辦法放下,又憑什麼去勸別人呢?
米斯嘴角露出苦笑,藍憐……和當年的她真像。隻是,安然終究是低頭、悔恨——司修辰,卻是把那些傷疤一一揭開,隻剩下血淋淋一片。
“就是這裏了,”米斯站定,“我就不送你了,你自己走吧。”
看著海邊隱隱可見的白色別墅,藍憐臉上隻有暗色。又要……回到那個人身邊了。
從懷中掏出手機,米斯嘴角微勾:“喂?安少,家主把藍憐完好無損地送回來了。”
什麼叫做完好無損,自然就是說,藍憐身體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電話那邊,安然眼眸微微眯起,聽著米斯掛斷,眼中神色不明。
飛快拿起掛在椅背上麵的外套,一邊走,一邊利落地將拉鏈拉好。
聽著遠處的浪濤聲,斷斷續續,像是一隻奏不完的鋼琴曲。那鑽石一般的藍色無邊無際地蔓延開去,藍憐眼眸微微垂下。
真不知道安然到底是用了什麼方法,這些鳶尾竟然在冬天也沒有凋謝落敗。
綠色的樹在周圍像是絲帶一般拉長,向遠處縮小而去。陽光照射下來,地麵上一片影影綽綽。
藍憐腳步頓了頓,不遠處,一個人影越來越清晰。像是被放大鏡慢慢地聚焦一般,那人的麵容,也越來越清晰。
看著那一片紅色,像是一把火突然燃燒在空氣之中。
安然腳下步伐速度不減,等能夠看清藍憐的麵容以後,腳步才停下。定定地站在藍憐麵前,臉色白嫩,透著紅潤,少女俏皮的蜈蚣辮,眼中依舊有著……想讓人靠近的光芒。
當年,他也是被這些光芒吸引,一點一點沉淪陷落的吧。
慢慢地伸出手去,白皙修長的指節在空中顯得格外精致,像是一件精心雕刻的藝術品。
“我們回家,”安然緩緩出聲,目光緊緊地盯著她的肚子。五個多月的身孕,藍憐的肚子顯形已經凸出,想來……應該會很辛苦。
藍憐本來不想理安然,但是看到他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腹部,眼眸閃過一絲暗色,最終還是緩緩地把手遞給他。
寶寶,藍憐在心中小聲地說,這是爸爸。因為想到了,她不久就會離開,而這個孩子再也不會見到安然,所以她最終還是決定這些日子和安然好好相處。
看著藍憐遞過來的纖纖素手,安然愣了愣。他本來就已經做好了,藍憐給他甩冷臉的準備了。
小心翼翼地牽住藍憐的手,安然心中一陣無聲的喜悅。這是不是說明,藍憐或許已經在慢慢地原諒他?
真是沒有想到,藍憐在墨樛那裏幾天,竟然改變這麼大。安然在心中這樣暗暗地想。
要是安然知道,墨樛隻不過把藍憐送回來給他見一麵,後麵會想方設法把藍憐弄走……
“小憐,”安然聲音輕柔,像是對待一件易碎的寶貝,“我們以後,好好過日子吧。”
藍憐的另外一隻手不自覺地收緊,好好過日子……“是嗎,那你的女兒怎麼辦?”
眼睛微微上挑,帶著些嘲諷。藍憐突然想起來,安然和季楚湘還有一個女兒呢。
安然愣了愣,眼眸微微垂下,掩飾住眼底不明的情緒。
不知道到底過了多久,安然的聲音才緩緩響起:“小憐,她隻是個孩子。”
隻是個孩子,藍憐的手不自覺地握緊。這句話的意思是,安沫沫的存在沒有關係嗎?
嗬嗬,安然,你把我想得也太偉大了。“安然,你覺得,沒有什麼關係對嗎?”
安然還沒有來得及開口,藍憐就一把甩開他溫暖的手。“安然!你把我也想得太偉大了,我不是聖母,我也有喜怒哀樂!”
“你想讓我當繼母,想讓我容下那個孩子是不是?!安然,我從來沒覺得自己有多麼大方,我一直都是一個小心眼的人。”
“看著那個孩子,我的心就像針紮一般疼——因為隻要那個孩子存在著,都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我,你當年的背叛!”
“那張臉,無時無刻不在訴說,季楚湘的勝利!會又讓我想起,你當年在那張床上,和季楚湘翻雲覆雨。”
藍憐一邊說,一邊後退,手越握越緊:“安然,你是不是覺得,我的心是鐵打的,所以不管怎麼樣都不會痛?”
安然眼瞼微垂,突然將藍憐緊緊地抱在懷裏,下巴輕輕蹭著她柔軟的發。
溫暖的懷抱並沒有讓藍憐安靜下來,反而越來越激動:“你滾開!不要你在這裏假惺惺的。”
“安沫沫是白楚辭的女兒。”
正在掙紮的藍憐愣了愣,猛地抬頭,眼中滿是不敢置信。“安沫沫是白楚辭的女兒,”安然再次重複,“她不是我的孩子。”
騙人的吧……藍憐嘴唇微張,顯示著她現在整個人有些魂不附體。這個消息像是一記驚雷,猛地敲擊在藍憐心頭:“怎麼可能?”
看向安然的眼,藍憐語氣之中隻有不相信:“你在騙我吧?就算為了讓我不那麼介意安沫沫的存在,可是你也不應該把這件事情推到阿辭身上。”
“阿辭”,安然在心中默默念著這個名字,眼中殺意頓現。看起來,白楚辭在藍憐心中,地位還真不是一般重要。
就算藍憐忘記一切,但是恢複記憶以後,對白楚辭的稱呼依舊是那麼親密。
“沫沫,的確是他的女兒,”安然努力壓下心中的不滿,“當年我和季楚湘,什麼也沒有發生。”
既然藍憐主動提及,那麼這也是一個解釋當年發生所有的好機會。
“季楚湘設了一個局,就是當年你看到的那樣。但是那天我們什麼也沒有發生。”
“至於她為什麼要那麼做……”安然的聲音頓了頓,“因為她有先天性心髒病,那個時候,她的身體幾乎已經到了極限。”
“但是她放不下安沫沫……”“她身體不行,不是還有季家嗎?”,藍憐打斷安然的話,有些不想繼續聽他說下去。
有一種預感隱隱約約縈繞在心頭,再繼續聽下去,所有的一切都會顛倒她的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