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沫沫想了想,然後乖巧地搖搖頭。她也不知道為什麼,這麼久以來都沒有再做噩夢,心髒也沒有很疼。
像是想到了什麼,安沫沫看向安然,渾身止不住地哆嗦起來:“爸爸……”
稚嫩的童音裏麵帶著顫抖,好像世界都毀滅了一般。眉頭一皺,安然看著安沫沫的不對勁兒,盡量放輕聲音:“嗯,沫沫,怎麼了?”
“你說的那個新媽媽,”安沫沫眼神微微有些呆滯,卻帶著無比的緊張和希冀,聲音飄渺,“是不是叫藍憐?”
“藍憐”這兩個字一出,安然渾身不自覺地僵硬。再看看安沫沫地反應,安然心中有些不解。
沫沫和小憐根本就沒有見過麵,沫沫是怎麼知道這個名字的?況且他也從來沒有在安沫沫麵前主動提起過。
就連剛剛給安沫沫講他們以前的事情,他都是省去了名字的。最奇怪的是,看著安沫沫慘白的小臉……為什麼安沫沫會是這個反應?!
“怎麼了?”,安然緊緊地握住安沫沫的手,想要把她的小手捂暖和,“突然問這個幹什麼?”
“爸爸,”安沫沫聲音帶著哭腔,突然伸出手去,勾住安然的脖子。緊緊地抱著安然,將頭放在安然地肩膀上,安沫沫聲音帶著恐懼。
“不要帶那個叫做藍憐地女人回家好不好?求求你。”她記得的,以前做過的一個夢!!!
夢裏麵有一個女人的臉模糊不清,笑得卻是殘忍尖銳,讓她不由得渾身冰冷發抖。那個女人說的話,一字一句,她都記得都記得……
“我叫藍憐,你霸占了安然這麼多年,你也應該還給我了。”
“你不屬於這裏,你知道嗎?!你的家不在這裏,嗬嗬,安然是我的,是我的……”
那個夢地結尾,是一張血盆大口,猛地一張。她小小的身體被吞噬,隻剩下了一片黑暗。
不,她不要!她不要離開安然,安然是她的爸爸,她的!
她自從出生下來,都是被放在一個空蕩蕩的房子裏麵。她記得自己看見保姆的臉永遠比看見媽媽的臉多得多。
是的,她記得。她記得自己以前的名字,她不叫安沫沫!她的名字是,季夙沫,季家的小小姐。
可是,她從來沒有去過爺爺奶奶家。她也記得,媽媽的名字叫做季楚湘。從她能夠記事的時候開始,季楚湘似乎總是很忙。
她幾乎要幾個月才能見到媽媽一次!小小的她不能理解,為什麼別的小朋友都有媽媽陪,但是她的媽媽卻總是不知道在哪裏呢?
她還記得,那個房子,漂亮得似乎童話,粉紅色的窗簾,各種各樣的芭比娃娃,手指頭數不過來的漂亮衣服——卻空洞得可怕。
她每天可以看見的,就是保姆。而且,那些保姆,總是隔一段時間換一批,她甚至不能叫出其中任何一個名字。
那些保姆對她,非常恭敬,小心翼翼地跟在她的身後,生怕她磕著了碰著了——卻不知道,年幼的心,早已滿是難過。
她因為心髒不好,從小也不能出去玩。每個小孩子擁有的普通童年,她都沒有——那是奢侈品。
小小的她常常坐在綠色地草坪上麵,看著那漂亮地天空,難過地以為這一輩子都要這麼寂寞了。
季楚湘是在她五歲的時候,去世的。然後,她就來到了安然的身邊。見安然的第一眼,她的心緊張得不行——這個人是爸爸啊,她的爸爸。
這一輩子,下下輩子,她都永遠不會忘記看見安然的那一瞬間。
安然慢慢地蹲下,張開雙臂,臉上是溫暖的笑容:“沫沫嗎?我是爸爸,過來我抱抱。”
不過很奇怪的是,媽媽在去世以前的一個月,回了一趟家。
“沫沫,你記住一件事情。你的生日,是在七月一日。”季楚湘緊緊地抓住安沫沫細小的胳膊,手上非常用力,像是要把她地胳膊卸下來一般。
她當時非常害怕,隻是傻傻地點頭。季楚湘一個月以後就死掉了,所以安沫沫一直在想,是不是很早以前媽媽酒察覺到了什麼。
那個時候安沫沫還不能理解,為什麼季楚湘一定要讓她改掉生日。
直到見到安然,他其中一句話就是:“沫沫,你的生日是幾月幾號?”
那個時候,安沫沫心中“咯噔”一下,渾身一個激靈。幾乎是想都沒有想,就自然開口:“七月一號……”
安然抱住她的手僵了僵,扭頭看向遠處,眸底一片暗色。
安沫沫不知道為什麼季楚湘要改掉她的生日,但是當時安然開始問她話的時候,她大概了解了媽媽的用意——大概,七月一日是爸爸很在乎的一個人的生日吧。
隻是,安沫沫慢慢地垂下頭,眼淚不受控製地滑落。爸爸,沫沫不是七月一號的生日。
這麼多年,她一直過了那麼多不是自己生日的生日。而且,每次安然在她生日這一天,都會帶她來這個海邊別墅。
她雖然小,但是也知道,這裏對於爸爸大概有著不同的意義。
每次爸爸一來這裏,情緒就會變得非常低落。就算是給她“過生日”,安然臉上努力地擠出來笑容,但是眼底卻滿是哀傷。
還有,爸爸站在海邊,出神看著那湛藍天空地時候——眼中總是像在看著什麼看不見的,無法觸摸的東西
爸爸,那個時候,你看著的到底是什麼東西?是那些曾經的遺憾嗎?是不是,都和那個叫做藍憐的人有關?
那麼……安沫沫的眼淚猝不及防地越來越洶湧,七月一日,是藍憐的生日吧?
感受到安沫沫溫暖的淚水從脖頸裏麵滑入,安然眼眸微微眯起,輕輕放開她:“到底怎麼了?剛剛不是還好好的嗎?”
“爸爸,”安沫沫努力地抑製住眼中的淚水,聲音哽咽,“你告訴我,那個人是不是叫做藍憐?”
想到安沫沫剛才的表情,安然眸中滿是暗色。嘴角微勾,安然不著痕跡地掩飾下心頭的疑惑,露出一個笑容:“不是叫藍憐,藍憐在很多年以前就已經死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