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當年殘忍的真相嗎?這就是阿樛說的,時候到了,自然會想起來的記憶嗎?
肚子突然傳來一陣抽痛,藍憐的臉色猛地蒼白,冷汗慢慢地從額頭滲出,手微微顫抖著捂住自己的肚子。
虛弱地趴在床上,藍憐雙手慢慢地攥緊成拳,心中有些惡毒的念頭慢慢地浮現。這個孩子……本來就不應該來到這個世界上……
嗬嗬,藍憐嘴角慢慢地上揚,帶著報複的味道。
流掉最好,這是安然的孩子,讓他後悔去好了——媽媽,你看,我把你的孫子送來給你陪葬怎麼樣?
不知道過了多久,藍憐腹中尖銳的疼痛讓她整個人精神恍惚,慢慢地失去意識……
不知道到底過了多久,“少夫人,到喝牛奶的時間了,”一個女傭輕輕地扣著門,心中有些害怕。
她都已經叫了好幾聲了,怎麼還是沒有人應?但是,剛剛少夫人和少爺兩個人的吵架聲那麼大,這棟房子裏麵所有人都聽見了——萬一少夫人現在正在鬧別扭呢?
想了想,女傭咬咬牙,算了,死就死吧。就算藍憐朝她發一頓脾氣,她忍忍就過去了。但是少爺臨走前吩咐,這牛奶是必須的營養補充——她還是更加害怕少爺的遷怒。
“少夫人,我進來了,”女傭說著一隻手平穩地端著托盤,一隻手慢慢地擰開門柄。
空氣之中,一股濃濃的刺鼻的血腥味慢慢地飄散,像是一張網,讓人喘不過氣來。窗簾被緊緊地拉攏,房間裏麵一片昏暗,但是地板上麵那個人……
“啊——!”,一聲尖叫猛地響徹別墅,同時傳來的還有玻璃破碎的聲音。
“來人啊!快來人啊!”,女傭急急忙忙地跑下樓,連鞋子掉了都沒有回頭,仿佛身後有個怪獸一直追著。
“少爺,少爺,您快點回來吧,少夫人出事了!”管家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慌張和顫抖,整個車廂裏麵的氣壓驟降。
正在公路上麵狂奔的安然眼眸猛地睜大,猛地刹車,然後扭轉方向,沿著原路以更快地速度疾馳。
房間裏麵,幾乎是雞飛狗跳,一大群人在本來寬闊的房間裏麵團團轉,弄得這個房間也變得無比狹小逼仄。
裏麵的醫生冷汗直冒,安然坐在床邊緊緊地握住藍憐的手,眼中明暗流轉,神色不明。
“說!”,安然頭也不抬,隻是定定地看著枕上藍憐那張毫無血色的臉,心被狠狠揪起。
“回安少,”醫生努力平複自己此時心中的恐懼,盡量讓自己的聲音正常一點兒,“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隻是情緒太激動了,胎位有些不穩。”
安然抓住藍憐的手緊了緊,胎位不穩:“孩子有什麼嗎?”“這次暫時沒有什麼問題,但是一定要注意,孕婦要保持心情愉快,情緒不能再有什麼太大的波動。”
保持心情愉悅,不能有太大的情緒波動。安然心中泛起酸楚,恐怕現在藍憐都沒有辦法做到。
“如果這個孩子沒有了——”,安然的聲音頓了頓,帶著沙啞,“以後她養好了身子,我們還會再有孩子嗎?”
醫生愣了愣,細細地打量著安然的表情,揣摩著他此時的心理。安少這是,不準備要這個孩子嗎?
“安少,少夫人的身體很難完全恢複。”醫生的話中有幾分保留,不想說得太過明顯。廢話,誰都看得,現在安少的心情不好,說得太明白,不是自己去找死嗎!
“很難恢複,”安然的眸慢慢地轉冷,
“說清楚!”
醫生的心抖了抖,這是天要絕他嗎?
“安……安少,病人的身體其實在幾年前受到創傷的時候,就……就應該撐不住了。”“撐不住。”陳述句,不是疑問句,不是感歎句,醫生的心抖得更加厲害。
“是……,之前我也已經說過,有人曾經修複過病人的身體。其實那個時候病人的身體已經到極限了,能夠恢複到現在這個樣子,真的已經是醫學上麵的奇跡了!”
安然的聲音冰冷,不帶一絲感情:“你的意思是說,藍憐其實幾年前就應該死去了。但是有人讓她繼續活下來,而且以後不管過多久,她的身體現在這個狀況已經是最好狀態了?”
醫生隻覺得後背發涼,咽了咽口水,不敢接話。
“如果……”,安然的手狠狠地收緊,“我找到那個人呢?”
一抹驚詫從醫生眼中閃過,似不敢相信自己剛才聽到的。“我說,如果我找到幾年前幫助小憐修複身體的那個人,她會不會稍微好一點?”,安然慢慢地抬眸,眼中一片冰涼。
“這……按理來說應該是可以的。如果安少可以找到之前那個人,那病人的身體正常應該是不成問題的。”
安然沒有說話,醫生看著安然的臉,小心翼翼地補充道:“那個人的醫術,恐怕是已經超越了醫學的極限——或許安少還可以讓他幫忙——幫助一下這個沒有出生的孩子!”
安然眼眸微微眯起,眼光落到藍憐隆起的腹部,緩緩地伸出手去,放在那孕育著生命的地方。
這個孩子和藍憐,醫生已經說得很清楚,他沒有辦法保全兩個。
隻是……那個人……,安然臉上滿是戾色,墨樛!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安然說完揮了揮手,眸中是掩飾不住的疲累。
醫生點點頭,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拿起自己的東西,朝著門外跑去。
藍憐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在夢裏,貝瑞莎依舊美麗高雅,藍汐依舊溫柔靦腆,她們三個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日子就這麼一天一天地過去,她幾乎不願意醒來。因為,她知道,在現實生活裏,那麼多的殘忍擋住了所有的道路……
“馬上就要來了,”墨樛嘴角慢慢地勾起,然後溫柔地抱起沙發上麵的蘇罌,在她的額頭印下淺淺的一吻,“好好睡一覺吧,等到我的事情辦完了了,你就會醒過來了。”
輕輕地將蘇罌放在柔軟的床上,墨樛扯過被子,將蘇罌整個人蓋好。慢慢地轉身,墨樛眼中湧動著暗色,很快,就可以畫上句號了。
慢慢地打開門,安然俊逸的臉就出現在眼前。墨樛淺笑:“安然,好久不見。”
眉頭一皺,安然冷笑:“墨家家主,我和你好像沒有那麼熟悉。”聽到“墨家家主”四個字的時候,墨樛臉上沒有變化,隻有瞬間的微愣,很快就恢複正常。
“請坐!”,墨樛慢慢地走向冰箱,“不知道安少要喝點什麼?”“冰鎮啤酒,”安然也不客氣,輕車熟路地走到沙發麵前,慢慢地坐下。
墨樛一手拿著一罐啤酒,手上微動,將其中一罐拋向空中。在空氣裏麵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啤酒準確無誤地掉落在安然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