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兩個人同時流落,在她回去差不多一年,妹妹才再次回到母親的懷抱。在那之前,爸爸對尤奈……做了很多過分的事情。
這讓媽媽更加難受難過……,藍汐臉上滿是淚水,卻突然笑了起來,若是當年,被舍棄的那個人是她就好了。
若是今天,死去的那個人是她就好了。她不用每次看見貝瑞莎,心中就像是裝滿了沉重的石頭一般,讓她窒息。
貝瑞莎的每個眼神,每個表情,每個動作——似乎都在告訴她,你有罪……
不知道到底是哭了有多久,藍汐才覺得心中微微好受了一點。伸出手去,輕輕地抹掉眼角的淚,藍汐努力擠出一個笑容,廚房的雞湯應該好了,她得讓媽媽喝一點。
慢步走到廚房,藍汐揭開鍋蓋,一股濃香猛地溢出,讓人垂涎。
拿起一個白底藍花的小碗,藍汐嫻熟地盛起散發著熱氣的雞湯,然後隨手拿了一個白色小瓷勺放入碗中。
一手端著雞湯,藍汐輕輕地敲了敲門:“媽媽,你還在睡覺嗎?”無人應答……
藍汐隻當是貝瑞莎因為傷心過度,心神俱疲,此時依舊在睡夢中。
斂了斂心中的情緒,藍汐微微露出一個笑容,然後慢慢地推門:“媽媽,我進來了哦……”
“我給你熬了雞湯,還是熱的,媽媽……”,藍汐笑著看著自己手中的碗,當目光上移的時候,臉上的笑容僵滯在空中。
“啪——”,瓷器碎裂的聲音在安靜的空氣之中回蕩,滾燙的雞湯濺落一地,連藍汐的腿上都不可避免地染上幾滴。明明是帶著滾燙的感覺,但是為什麼……她後背隻有一陣冰涼?
“媽媽!”,藍汐什麼也顧不上,大步朝著窗邊跑去,眼中的淚水大片掉落。
窗邊,貝瑞莎安靜地躺倒在地上,蒼白憔悴的麵容沒有一點血色,黑色的長發散落在身邊。像是黑色的絲線,纏繞出冰冷的一條不歸路。
地上一片鮮紅,帶著血的特殊味道,彌漫在整個臥室中。
順著血的源頭看去,便是貝瑞莎白皙的手腕,上麵一條紅色的劃痕——像是一條血紅的絲線,纏繞得緊緊的。
藍汐跪坐在貝瑞莎身邊,顫抖著抓住貝瑞莎的手,上麵還有鮮血不斷地滲出,襯著死寂慎人的白,讓人莫名心顫。
“媽媽……”,藍汐將貝瑞莎抱住,希望用自己溫暖的體溫讓她睜開眼睛,“媽媽,這一切都是夢對不對?”
“早上還說好的,要一起去看流湖的菊花呢。”藍汐眼中的淚水沉寂地掉落,聲音輕柔,“你知道嗎,流湖的菊花特別漂亮,比得上日本的櫻花。”
“一大片一大片,像是錦繡一般,漫山遍野,從這邊蔓延到那邊。”
“小時候,我記得,你說你最喜歡的就是菊花了,”藍汐聲音很輕很輕,像是害怕嚇醒懷中的人,“我一直都記得,你說的每一句話。”
“你說,你最喜歡的是菊花,因為秋叢繞舍似陶家,遍繞籬邊日漸斜。
不是花中偏愛菊,此花開盡更無花。”
“媽媽最喜歡的花是菊花,最喜歡的顏色是紫色,最愛吃的東西是荔枝,最討厭的季節是冬天……”
藍汐伸出手去,輕輕地撫摸著貝瑞莎的臉,猛地笑出聲來:“媽媽,你看美奈多乖?你說的每一句話,她全部都記得!”
“所以,”藍汐的手停留在貝瑞莎的眼睛上,“睜開眼睛好不好?不要丟下她一個人……”
“她也會害怕,媽媽,美奈也會害怕啊!”,藍汐緊緊地抱住已經冰涼的溫度,猛地嚎啕大哭起來,“為什麼你的眼裏隻看得到尤奈……”
“我也是你的女兒啊!你對尤奈愧疚,所以選擇隨她而去,可是媽媽,你有沒有想過我!我也會難過,我也會流淚啊!”
“你們為什麼都這麼自私……為什麼都這麼自私……”
悲痛的哭聲環繞在空蕩蕩的房間裏麵,沒有人回到沒有人安慰,隻有風沉沉的嗚咽,在窗外低泣著……“呦,你小子怎麼了?取得美嬌娘,還一副要死不活要死不活的樣子?”
看著安然有一杯沒一杯地喝著,好像手中拿的是涼白開,而不是高純度的威士忌,顧子南的小心肝顫了顫。
一把搶下安然手中的酒杯,顧子南眼中暗了暗:“安然,你夠了!”
一年以前藍憐不知道為什麼,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後來才知道,原來是出了車禍。
安然當時接手安婛的百分之五十的股份,入主安氏。安婛退居幕後,一切都由安然主持。
安然一入主安氏,就開始大刀闊斧地整頓起來,手段雷厲風行,處事狠辣,弄得安氏裏麵人人自危,提心吊膽。
不過,也正是因為這樣,安氏裏麵的腐敗陳舊血液被清除了不少,越來越鼎盛繁榮。看樣子,過不了多久,安氏就會直接壓倒所有了。
隻是,看向安然,顧子南搖搖頭,自從藍憐死後,安然性子就變得越來越深沉狠戾……幾乎快要和司修辰媲美了。
摸了摸鼻子,顧子南搖搖頭,不不不,司修辰那個人間奇葩,安然是永遠及不上的。
看著安然,顧子南輕輕地歎了一口氣,然後伸出手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安然,藍憐已經死了,你再怎麼樣,她也不會從墓地裏麵爬出來……”
顧子南的話還沒有說完,兩道涼颼颼的風就迎麵而來。看著安然不善的眼神,顧子南連忙舉起雙手:“我錯了,我錯了,你可不要又來個什麼突發奇想。”
嘖嘖嘖,自從藍憐死後,安然的性子就變得不可捉摸,被整慘的人倒地一片啊!
“她沒有死,”安然握住酒杯地手緊了緊,“她沒有死。”是的,他沒有看到墓地,他不相信,就算每個人都告訴他,藍憐已經死了……
甚至醫院裏麵的死亡證明都已經看到了……安然的手微微顫抖,可是,他還是相信藍憐還活著……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