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遙望不過河岸
藍憐把兼職做完，已經快晚上十點了，破舊的居民區裏連一盞路燈都沒有，黑漆漆的，格外慎人。
藍憐卻不害怕，隻有這個時候，她可以悠閑地慢慢走，可以抬頭看看月亮，可以感受到生活的希望。
“藍藍，回來了？”，一個微微有些駝背的老人站在破舊的木門前，臉上露出止不住的欣喜。
藍憐本來緩慢悠閑的腳步連忙加快，走到門前，藍憐一把扶住老人。看著老人笑著的臉，藍憐有些難受：“奶奶，不是和你說了，不用等我回來了嗎？”
“唉……，你一直不回來，我整個人都提心吊膽的。”老人看了一眼藍憐，然後輕歎一聲。
“奶奶，我不是都說了嗎！我會在學校學習到很晚才回來的，你忙了一天，早點休息就是，不要每天都站在門口等我了。”
藍憐的眼眶微微有些發酸：“奶奶，外麵風那麼大，萬一你生病了怎麼辦呢……”
她做兼職這件事還沒有和奶奶說的，她隻是希望奶奶快快樂樂的，不要為她擔心。也不要為她背上愧疚，因為她從來不後悔，成為奶奶的親人。
拍了拍藍憐的手，奶奶欣慰一笑：“唉，我家藍藍長大了……有出息了……李家的列祖列宗看了，也都應該瞑目了！”
藍憐扶住老人，讓她在一把已經舊得發黑的椅子上麵坐下。
老人看著藍憐的臉，輕歎了一口氣。“唉，要是我老婆子再有本事一些……藍藍你就可以過上更好的生活了……”
藍憐眼眶一酸，眼淚猝不及防地掉落下來，然後連忙低下頭掩飾住臉上的淚。
“唉，可憐了你這孩子……”，奶奶望了一眼這個狹窄逼仄，老舊貧窮的家，然後搖了搖頭。
“不苦……”，藍憐慢慢蹲下，然後抓住奶奶的手。那雙手被歲月碾過，溝壑遍布，被生活折磨，蒼老枯朽。
就像是一張被揉得不成樣子的絲巾，失去了原有的光澤。
“小憐不苦……”，眼淚緩緩從藍憐眼中滑落，抓住那雙粗糙的手，藍憐隻覺得心中一陣刺痛，“奶奶，你一定要好好的，不要幹那麼多活……”
“小憐現在已經可以賺錢了……，而且，你知道，小憐的成績很好的，所以我每次都可以得到獎學金呢！”
老人眼中一片婆娑，她已經年邁，最多隻能去幫別人洗洗衣服，或者撿撿廢品……卻依舊難以支持祖孫兩人的正常生活。
畢竟年級大了，也不能幹很重的活，不然渾身都痛，然後那些疾病就像是細菌一般，會鋪天蓋地地向她席卷而來。
低頭看著藍憐烏黑的頭頂，奶奶伸出手輕輕地摩梭著藍憐黑色的發，還好這個孩子自強爭氣，乖巧懂事……
藍憐乖巧地匍匐在老人的膝蓋上麵，屋內昏暗的淡黃色燈光撒在老人布滿皺紋的臉上，藍憐一陣恍惚。
是不是有一天，奶奶也會歸於塵土，化為灰燼？！
藍憐想到這裏，心中像是被堵住一般。輕輕地閉上眼睛，藍憐將頭靠在老人的膝頭，眼淚止不住地流落。
奶奶，你一定要長命百歲，一定地等到小憐長大。
然後看著小憐找到自己的良人，結婚生子，兒孫滿堂。
奶奶，你一定要等到小憐長大，不要拋下小憐……
藍憐放在老人膝蓋上麵的手緊了緊，心中一陣疼痛。
如果有一天，連你都棄我而去，奶奶，這個世界上就真的隻剩下小憐一個人了，奶奶……小憐會……很痛苦的……
藍憐穩了穩自己的情緒，然後露出一個笑容溫柔地說道：“奶奶，天這麼晚了，您趕快去睡覺吧！”，說完，藍憐扶起老人往床鋪走去。
老人點了點頭，然後慢慢在床上躺下。藍憐拉過一旁的被子，然後輕輕地給她蓋上。
“藍藍，你也早點兒睡啊，明天還要上學呢！”，老人定定地看著藍憐，像是不太相信她會早睡一樣。
“知道了奶奶，”藍憐輕笑，然後掖了掖被角，溫柔地放下蚊帳。
不一會兒，蚊帳裏就傳來老人均勻的呼吸聲。
藍憐心中更酸，她知道，奶奶今天肯定又背著她去給人家洗衣服了，不然……平時到這個點兒都會精神得不得了的。
藍憐輕輕地關上門，然後回到自己的小房間，打開老式電燈。從書包裏拿出教材，藍憐拿出筆，她一定要把今天的那道題解出來。
月色朦朧，像是一張漂亮的薄紗籠罩在窗前，藍憐微微有了些睡意，竟然就這樣在書上睡著了。那張不算驚豔的胖胖的臉上，此時竟然也別有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