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海浪一波又一波拍打在岸上,四周是空寂的小山坡,斜斜向上的道路彎曲向著密林深處,兔子一樣的生物不時跑出,豎起長長的耳朵,然後竄入密集草叢中,偶爾低矮灌樹叢輕輕聳動。
像是最最隱秘的場所,背對著彌賽亞的這一處密林沒有多少人知道,隻有一座孤零零的墳墓立在這裏,伴隨著風吹雨淋,雜草漫過那半截石碑,如果不是眼力特別好的人,大概是看不到的,或許過多幾年,會長出藤蔓遮掩住,那就更加不會有人發現它了。
明明是那麼好的一個人,死了之後,卻連偶爾過來探望的人都沒有。
她站在墳墓前,有些悲傷地想道,海風撩起她灰白色的裙角,發絲揚起在空中,清澈的眼睛蓄著淚水,放下手中地籃子,她蹲了下去,將落在旁邊的小草一顆一顆認真地拔掉,嘴上絮絮叨叨地說開。
“瑪琪奶奶,這是你過世的第五個年頭了,不過希婭過得很好呢,幾個小家夥也越來越懂事,偶爾我編點小飾品的時候,他們會在旁邊幫忙……”
“……你留下來的那一處房子我們給它加蓋了一個後院,鄰居的鮑爾大叔幫我們弄來了木板,我們終於是把破掉的天花板給補上,這樣下雨的時候水就不會滴到房間裏了……”
“……那一次我和小莉娜去市場的時候,她似乎看上了一個小熊布偶,不過有點貴,要5米拉呢,小莉娜似乎也知道這一點,她提都沒跟我提過,不過我看得出來,她真的很喜歡那個布偶,如果從現在儲錢的話,或許可以在她生日那天買給她……”
希婭笑著念叨那些瑣碎的小事,汗水從鬢角滲出,也隻有她自己知道,從口中說出來的,都是那些好的事情,至於其中的辛酸,她不想說,也不願說,畢竟一個女孩子和幾個小孩的生活本來就過得艱苦,落在瘦弱肩膀的責任沉重得足以壓垮任何一個人,不過,她終於還是挨了過來。
灰色的裙子打滿了補丁,那是奶奶買給她的,她穿了好久,舍不得丟,一直縫縫補補,也就成了今天這個樣子,等到將雜草清理掉了,她站了起來,將籃子中摘來的野花放到了墓碑前,眼睛紅紅地盯著青灰色的碑麵,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也隻有在這時候,生活中的委屈才會像洶湧地海浪一樣湧出。
呼——毫無預兆,強烈的風陡然刮起,洶洶地襲來,將她的頭發高高的吹動,眼睛在這般風中幾乎睜不開,原本蓋住籃子的小毯陡然被帶出。
“啊!”她隻來得及驚呼一聲,小毯便被被吹落在距離不遠的岸邊,循著風向,她追了過去,在山坡旁,遠遠地卻看到在小毯邊靜靜躺著的人影。
“嗯?那是……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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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嘴唇微動,隨即緊閉的眼睛猛地睜開,陽光正從窗口滑落到他的臉上,手習慣性的落在左眼,原本應該空蕩蕩隻剩眼眶的地方,竟然完好無事。
他慢慢地仰起坐在在床上,左手邊是明顯破舊木質桌椅,床下也堆滿了雜物,整個房間看上去就像一個臨時儲物室,隨即他嚐試著回憶起失去意識前的種種,劇烈的頭痛卻猛然襲來。
不行,什麼都想不起來了,這裏是哪裏?我又是誰?無所適從的焦躁感從心底裏湧了起來,眼睛警惕看向了四周,旋即他從地上撿起一塊鋒利竹簡。
是什麼樣的心情驅使著自己撿起這樣的東西來當做武器,他不知道,唯一剩下的隻有野獸般的本能。
哐當!房間的門猛地被推開,銳利的眼睛倏地轉向門口,身體在一瞬間繃緊,少女端著熱氣騰騰的稀粥走了進來,看到已經醒轉的少年時,清秀的眉目間傳達出喜悅的情緒:“太好了,你已經醒了!”
“……”
沒有說話,少年的目光沿著少女的頭掃視到她的腳,最終落在她白皙的脖間,黑色的瞳孔中沒有絲毫的溫度,此刻出現在他心中的第一個想法,竟然是跳起,輕輕一劃,然後切開她的喉嚨。
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空蕩蕩的腦中找不到任何可以為這樣的舉動提供依據的記憶,蠢蠢欲動的手卻是在渴望血腥。
“這是我煮的稀粥,你昏迷了兩天,應該很餓吧!”少女說著坐在了床邊的椅子上,率直的目光透著關心,洋溢著笑容的臉上滿是真摯,隨後將碗盤放在桌子,托著腮幫望著他:“對了,我叫希婭,你叫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