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 3)

我對北京這片生我養我的金貴兒地界有種由衷的情結,就是讓我每天給故宮看門,一分錢不給,隻發六個包子,早中晚各兩個,我都會覺得這簡直就是******的待遇。在巴黎念書那幾年,隻要逮著假期我就扛著箱子往北京跑,尤其是暑假,三個月的假期最漫長,每天在琉璃廠踩著人字拖,嘴裏嘎嘣著炒栗子,一邊和姥爺磨嘴炮一邊捯飭文房四寶。

其實更重要的是,那個人也放假了,也在北京,我最愛的城市,郭敬明書裏有句特惡心人的話怎麼說來著,我的愛人在哪,我世界的中心就在哪,況且北京本來就是首都,祖國母親有力跳動的小心髒。

每個假期,或是紀念日,無論是夏夜裏吹著清涼夜風的北京皇城,還是聖誕夜飄著雪花的不夜巴黎,隻要他回來,都會笑著說;“喂,我回來了。”

那應該是我大一的暑假,他從波士頓回來,我拖著兩家老小耗在機場等他。

“各位接機的旅客請注意,從波士頓飛往北京的AS733航班已準點到達,請各位旅客朋友做好接機準備。”

“到啦到啦!!!”我一個猛紮兒從沙發上跳起來,就準備撒開丫子往接機口跑。

“你別激動,還要取行李,你再坐這兒玩會兒手機。”他爸爸拍拍沙發笑著對我說。

“萬一他要是第一個拿行李呢?我先過去看著,你們也快點啊。”

接機口各種舉牌子的,打電話的,伸著脖子使勁張望的,我一路順著人群向裏麵張望。他站在2號行李提取處的牌子附近穿著純白色的Tee,沒有任何字母或是印花,劉海吹了上去,但沒有那麼一板一眼的刻意,有些不經意的淩亂,一條略微發灰的做舊牛仔褲,右肩上挎著AlexanderMcQueen那個巨大無比的黑色手袋,他低頭看著手機,一隻耳朵裏塞著耳機,我想叫他,但卻有點緊張的不知道怎麼開口。他彎腰,從傳送帶上拿過他黑色的箱子,拉著箱子走了出來,他好像一向這樣行李很少。他走到我麵前,捏了下我的臉,用他低沉的聲音說“喂,我回來了。”在後來的幾年裏,在我一個人拿著全家的包子擠著早高峰的地鐵的時候,在我收拾滿倉庫混雜著各種味道的樣衣都快直不起腰的時候,在我看到明明是我的文章上麵卻署了專題總監的名字的時候,在身體一點點被抽空,胸口一點點發痛,害怕一張口眼淚就會掉下來的時候,我總在期待這個低沉的,犯起鼻炎時帶著濃重鼻音的聲音說:“喂,我回來了。”

“我來開吧。”把行李箱放在後備箱裏,從包裏拿出消毒紙巾一邊擦手一邊對著司機說,“叔叔您就直接回去吧,今天不是您休息麼,出租我幫您叫好了,不好意思,耽誤您休息了。”他說話一向這樣,冰冷官方的一塌糊塗,沒有聲調的明顯起伏,像是壇中的死水,驚不起一點波瀾。

坐上車,他拿出包裏的手套,是我在巴黎逛街時看到買給他的,隻有拇指是白色的,其餘部分都是黑色的,他的衣櫃裏清一色的隻有黑白,我也覺得隻有這種看不出喜怒冷暖的顏色最適合這個看不出喜怒的人。他看著倒車鏡裏的我說:“想吃什麼?”

“烤鴨!”

“你就知道吃烤鴨。”

其實前門的烤鴨味道也真就那樣兒,不過我還是依舊愛的死心塌地,總覺得和什麼朝代掛上一點鉤的東西就各種有感,這也是我一直以自己擁有一張北京戶口為榮的地方,不是因為在北京買房子方便,而是因為北京有種皇城厚土的曆史蒼茫勁兒,說著倍兒大氣。

“笑笑來點菜吧,笑笑要喝什麼茶?”他爸爸笑著把菜單遞給我。

“喝茉莉茶~”我看著他故意把茉字咬的特別重。

他白了我一眼“腦殘。”

服務員將淺綠色的茶水倒在我的水杯裏,水麵上飄著一小個一小個白色的小茉莉,我吸了一口氣,哈,茉莉味兒。杯麵上冒著絲絲的熱氣,即使是夏天看的也尤其明顯。服務員轉身,從我兩中間走到他右邊,伸手去拿他麵前的空水杯,胳膊肘不小心碰到我麵前那杯飄著小茉莉的茶水,他用左手推開我的腿,右手接住了倒下來的水杯,茶水漫了一桌子,小茉莉軟趴趴的附在桌麵上,大家一陣慌亂。

我媽跑過來一把拽住我說:“我看看燙到沒有。”

我對著大家笑的一臉沒心沒肺,站起來跳了兩下說,“沒燙到。”

“小茉呢,燙壞了吧,手給我看看。”我媽倍兒誇張的越過我就要拉他的手。

“沒事,水不是很燙,”他攤開雙手,右手隻是異常的通紅,“隻是燙紅了而已,沒事,我去下洗手間。”他自始至終笑的彬彬有禮,聲音平靜的一如往昔。

服務員一邊道歉,一邊走來我身邊收拾殘局,我伸手想幫她扶起倒了的水杯,手剛一碰到就猛的縮了回來,即使是被倒光水的空杯子也燙的嚇人。他從洗手間出來,拉開椅子坐下,我看到右手被包上了消毒濕巾,他淡然的用左手拿起筷子,夾起麵前的蜜汁黑薯,不動聲色的放在嘴裏,動作嫻熟的完全沒人發現他換了左手。我輕輕的問,“疼麼?”

他拿起水杯,優雅無比的抿了一口,看也沒看我一眼,微笑著說“不痛。”

我輕輕的拉了下他衣角,他轉過頭看我,一時之間突然不知道說些什麼,“謝謝你。”

他看著我,目光輕柔的像小時候三月北京清晨的陽光,有亮閃閃的金色光輝,但卻滿是春日柔情,暖烘烘的不帶一絲灼目的光。直到現在,我回憶起那雙眼睛,即使是在記憶中和他對視,都會突然間慌了手腳,局促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他緩緩開口:“喂,和我,還謝什麼。”

“笑笑,給你,剛在樓下買的玉蘭花。”我聽見有人叫我,睜開眼睛,坐在我旁邊辦公桌的Mia,遞給了我一串用鐵絲串起來的玉蘭花,上海到了這個季節總會出現很多的玉蘭花,每次坐一號線去人民廣場,新世界那個地鐵出口總有個賣挖耳勺和玉蘭花的老太太,每次碰到我都會買兩個玉蘭花手鐲,四個玉蘭花串,剛好十塊錢。

我接過玉蘭花,放在鼻子前聞了一下,順手掛在筆筒上,笑著對Mia說“我要茉莉花。”

“找個男人給你買去。”Mia推了我一把。

“OMG!!!!!”Edward拿著手機尖叫著從辦公室走出來。

“Wat’sgoingon?”我一邊麵無表情的繼續劈裏啪啦的敲鍵盤,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假裝敷衍到。

“你們快看**娛樂的官博!!!!”

“又是誰青天白日的**了還是誰又背著妻女出軌被抓了?”我接著敲鍵盤,打算繼續無視這個沒有見過世麵的基佬。

“天,吳森熙解約了。”Mia第一個叫了出來。

我停下手裏的文稿,一邊打開**,找**娛樂,一邊一字一句的說:“你說誰解約了?!”

“吳森熙啊!!!!”Edward大叫“他不是才去戛納麼?怎麼就解約了?!”

我點開**娛樂,一條**赫然寫道“日前,臣納旗下當紅藝人吳森熙正式向中央人民法院對經紀公司臣納傳媒股份有限公司提起訴訟,請求判決與臣納公司《專屬合同》無效。”

HollyShit!!!!!這是怎麼個情況?!完全沒聽臭小子說啊?!?!**搞毛線啊!!!!我拿出手機,撥通吳森熙的電話“對不起,您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請稍後再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