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韓應雄打開韓政坤的房門,看到的是一副足以結束他這一生的畫麵。他最愛的兒子還有女兒光著身子躺在床上,用震驚而尷尬的眼神看著他。那副畫麵是他叱詫風雲一聲都沒有辦法想到會發生的,他憤怒了,憤怒的想要做些什麼,想要做些什麼來結束這荒唐的畫麵。可是他掙紮到最後,卻發現自己其實什麼都做不了。
“爸爸。”或許哪天韓應雄本是可以不死的,可是偏偏韓彩英在那個時候叫了他一聲爸爸。他本來已經麻木的心髒忽然就反應過來了,他是位父親,而床上的兩個人是他的女兒。他想起了自己年輕的時候,想起了自己的妻子,想起了第一個孩子出世的時候,他忽然感覺自己的心髒特別的疼。是一種遍布全身的疼,是一種足以吞噬他的精神的疼,這種感覺太過難受,他想要拯救自己,也已經無從下手。
韓應雄從心肌梗塞到最後的發作,甚至都沒來得及求救。或許他本是可以求救的,可是他要向誰求救呢,難道要向麵前的兩個凶手嗎!不,他不要,他要羞辱他們,用死亡來羞辱他們,來警醒他們,讓他們明白,他們兩個正在做的事情是為天地所不容的。
就在那個時候,韓應雄倒了下去,並且再也沒有起來。韓政坤急匆匆的跑下床去攙扶自己的父親的時候,他甚至都沒有來得及穿衣服。後來還是宋冉下來關上門,才沒能讓樓下的妹妹看到這幅荒唐的畫麵。
其實宋冉並不準備這麼早結束這一切的,她其實也很珍惜現有的安穩平靜美好的生活。可是結束與否如今已經不是她說了算的,意外既然發生了,她就無法掌控接下來的事情。
“救命啊,救命啊!”在時間沉默了一分鍾之後,韓家的房子裏終於傳來了韓政坤的呼救聲。樓下的兩個妹妹被他嚇到了,保姆和管家也被驚擾了,甚至外麵養的幾條德牧也開始大聲的叫起來。本來是如此平靜的一個下午,忽然就變得喧囂起來,變得熱鬧起來。
雖然韓應雄被很及時的送到了醫院,但是醫生還是沒有將他脆弱的生命給解救回來。人生往往就是如此,莫名其妙的來,莫名其妙的死。興許在死之前韓應雄還以為自己能夠繼續在商場上叱吒幾十年的,可是意外就是如此的突然。
韓應雄死了,是被自己的兒子和女兒氣死的,同樣也是帶著疑惑死的。他永遠都不會知道其實自己女兒的身體裏裝著的根本不是女兒的靈魂,更不會知道隨著他的死亡鯤鵬集團的氣數也將近。他想不透,或許到最後都不會想透,為什麼注定做兄妹的兩個人最後會沉淪進愛情的漩渦中去,為什麼這樣的事情會發生在他的家裏麵。
一切都是想不透的,所以他也懶得再去想了,不過是幾分鍾的功夫,韓應雄就離開了這個世界。和出生時候的掙紮相比,死亡總是顯得更幹脆果斷一些。
對於這一切,韓政坤是愧疚的,宋冉也稍微有些過意不去。可是他們的情緒都隻是暫時的而已,甚至對於他們而言,父親的離開並不是沒有好處的,起碼在未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裏,他們都能夠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直到愛情消失。
而隨著葬禮的舉行,韓應雄的死亡消息也被傳播了出去。消息傳進了大街小巷,同樣也傳進了韓彩英的耳朵裏。那個時候韓彩英正在發愁自己第二天住在哪裏,正在翻遍大街小巷的報紙,想要找到一個適合自己的工作。
可是最後工作沒有找到,韓彩英反而看到了自己父親死亡的消息。當時她的腦袋轟隆了一下,感覺整個世界都坍塌了。她著急的在大街上跑來跑去,想要找到一個人問問消息,想要聽到別人對她說這一切都是假的,她的父親還好好的等著她回去。
然而大街上沒有人理會韓彩英,人們都把她當成是傻子,她傻乎乎的跑著,傻乎乎的叫著。沒有人知道她經曆了什麼,也沒有人願意去了解她經曆了什麼,在那個下午,在得知父親死亡消息的那個下午,韓彩英的心死了,再也沒有活過來。
韓彩英也知道,要真的想確認這個消息,還要她親自去鯤鵬看看才可以。可是現在鯤鵬已經是宋冉當家作主了,她肯定會故意把自己趕出來的啊。想來想去,韓彩英還是想要趁著父親葬禮的那一天,偷偷混進韓家去,給父親磕頭上香。
既然要回去韓家,自己總不能這種落魄的樣子去吧。雖然她已經換了相貌,可是她相信父親在天之靈還是能夠認出自己的。拿出去工地幹活賺得僅有的二百塊錢,韓彩英去了一個服裝店租了一套衣服。租衣服花掉了她一半的積蓄,而另外一半,韓彩英決定去洗個澡。因為她害怕,害怕父親看到自己髒兮兮的樣子會難過。
來到韓家的門口,韓彩英最先看到的便是懸掛在門口的白布,那個情形韓彩英是無比熟悉的。記得母親過世的時候,他們家就是這種裝扮,非常的詭異,非常的悲傷。如今再次看到白布,韓彩英想起了母親,想起了父親,她竟然沒有機會見到父親最後一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