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的欲望和死亡的恐怖已把龍根生折磨得筋疲力盡。過去,他步行到人民醫院,他不覺得累。如今,從家裏走鄉政府,不到十裏路,他整整走了兩個小時。從鄉政府坐班車到縣城西站,從西站到人民醫院不足三百米,為了省2元錢的摩托車費,他堅持走路。每向前挪動一步,是那麼艱難、那麼沉重,足足走了半個多小時,才到人民醫院。他掛了號,看了門診。醫生要把作肝功能檢查:CT照片。王世寶說自己隻帶了二百元錢,還要買藥,請求醫生把檢查的項目減一些。給他看病的醫生摸了摸他疼痛的部位,看著他黑黑瘦瘦的臉色,心裏已八九成把握判斷是肝癌無疑。為了進一步確診,便隻開了肝功能檢查化驗單。
上午化驗,下午出結果。龍天柱等到下午三點鍾,從住院部拿出了化驗單,交給了門診醫生,門診看了化驗單,要他住院治療。龍天柱問要多少錢,醫生說先交2000元的押金,龍根生死活不住院。醫生知道他沒錢,便溫和地說:“你不住院,那你回去吃好一點,多休息,開心點。”
“我的病能治好嗎?”龍根生問。
“放心,你沒什麼大病,不要擔心。”醫生在撒謊。
“好,那就好了。”龍天柱聽老醫生這麼一說,全身仿佛輕鬆了許多。
老醫生沒有給龍天柱開藥,他見醫生沒給自己開藥,心裏美滋滋的。心裏直誇老醫生醫術高。此時,他真的覺得自己沒病,便拿著化驗單高興地回家。
他回到家裏,天已大黑。
謝春花見丈夫回來了,急忙問:“醫生怎麼說?”
“沒病,醫生要我多呷的,補充一些營養就可以了。”他輕鬆地說。接著從口袋裏摸出了化驗單,對龍影說:“兒子,這是化驗單,你看看,是什麼病?”
龍影從父親手中接過化驗單,一下子便認出了化驗單上麵寫的化驗結果:肝癌晚期,癌細胞已擴散。由於龍戰也沒有在意,一下子把化驗單的結果讀了出來:“肝癌晚期,癌細胞已擴散。”
龍天柱聽到了“肝癌晚期”四個字,立時,全身便癱軟在地。仿佛死亡之神已經把他拖到了墳墓口。
“龍兒,你仔細看看,是不是寫錯了。”謝春花不相信兒子讀的化驗結果是真的。
“沒有錯,媽媽。”龍影非常肯定地說。當看到父親癱軟在地,才發覺自己失言,便急忙補充說:“媽,我讀錯了,化驗單上說爸肝有些問題。”此時,龍影深知“肝癌晚期”這四個字對父親的打擊有多大。他感到很後悔。
“兒子,你沒念錯啊!”龍天柱傷心地哭了,哽咽著說:“爸爸對不住了你們娘倆啊!”
“天柱,你不要這樣,你的病會好的。”
“春花,你不要安慰我了,我不怕死。我現在擔心的是我死後,你娘倆今後怎麼過啊?”龍天柱一邊說,一邊傷心地搖了搖頭。
“爸爸!!!”
龍影一邊喊著,一邊撲向父親,緊緊抱著父親,哽咽著說:“爸爸,我一定想辦法治好您的病。”
“兒子,沒用的,爸知道,爸走了,隻是苦了你和娘啊!”
“天柱,你要想開點,一定會有辦法的。”謝春花低聲地哭泣著說。
這一夜,一家三口在煩惱中,一夜沒合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