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沉默的抿下一口茶,神色蒼涼,“去年的時候,陳四想給這閨女找個夫婿,畢竟老大不了,總是不嫁人,名聲不好。”
“也不知道這閨女咋想的,反正就不樂意,父母多嘴,於是指責了幾句……再然後,一賭氣,出門散心的容芷便出事了。”
白起道,“出了什麼事情?”
“胳膊沒了,就剩一隻。”
秦老搖搖頭,歎氣道,“咱都是農村人,一輩子就靠著雙手吃飯,這沒了胳膊,給誰也嫌棄啊?對吧。”
“現在是真的沒人敢娶了。”
也不知道誰附和一聲,神色惋惜。
“幸好。”
白起頓了頓,黯淡得眸光卻反常的為之一亮,相對於這些村民的擔憂,他隻在意,這一趟,還能不能見到容芷。
萬幸,她還在。
“她家在哪?”
白起平複了一下心情,問道。
秦老和附近的居民,都是為之一愣,這穿著,儀表,神貌擺明是富貴出身的大人物,怎麼偏偏要去見一個殘疾姑娘?
“這都黑了,明帶你去見吧,路有點難走。”
秦老倒也灑脫,沒拒絕,表示可以帶他去看看。
翌日,清晨。
山中有霧。
絲絲縷縷,盤繞而起。
如果,忽略這些生活在此地的貧苦居民,堪稱絕佳的人間仙境。
一處建立於半山邊緣的木屋前。
女子光著腳丫子,坐在不遠處的青石邊,漫無節奏的晃悠雙腳,偶爾單手托腮沉思,偶爾閉上眼,感受陽光的沐浴。
貌似有點無聊。
眨眨眼,女子側著腦袋,昏昏欲睡。
長相比不上那些傾城女子,倒是多了股出身山野,難能可貴的純潔,無暇。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一隻空空蕩蕩的袖管,格外紮眼。
徐徐吹蕩的山風,似乎在故意欺負她,將那隻空空的袖管,吹得漫鼓動。
因為白起的突然出現,直接引起豐都的熱議。
這一亮,白起還沒動身,不少人就等在附近。
秦老親自帶路,白起尾隨。
再之後,是幾十位鄉鄰,遠遠吊在後麵,看跡象,也就是閑著無聊,正好跑來瞧瞧熱鬧罷了。
畢竟,以白起的裝束,和極為出眾的容貌,絕非一般人。
照理,這種高貴身份的人物,不應該認識容芷這麼個鄉村丫頭。
但,實際上,接下來的結果,出乎所有人預料。
幾乎一眼。
兩兩對視的刹那,仿佛,時空都凝滯了。
豐都已經很少有人記得他了,可她,記得!
仔細辨別,依稀還能看出年少時的輪廓,隻是比以前更高大,更威武了,有一股蓋世非凡的氣質,像一座巍峨的山嶽。
“絕,絕……心?”
記憶中的名字,脫口而出。
正是容芷的獨臂女子,掩住嘴,泫然欲泣。
“我不認識你。”
可,下一刻仿佛意識到了什麼,匆匆站起身,低下腦袋就要跑進屋子。
“我,回來娶你!”
眾人,“……”
容芷踉踉蹌蹌的步伐,像是灌了鉛一般,再也邁不動一步。
風,輕拂而過。
那隻空蕩的袖管,沉沉浮浮,格外刺眼。
周邊的村民,有一個算一個,全部都愣在原地,哪怕是見多識廣的秦老,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荒誕的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