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慶之,帶你的四千重騎軍,全部卸下重甲,輕裝上陣,繞山西行。”
“荊戈,帶你的燕雲鐵蹄,一路東行。”
“餘下的一萬步甲,傾巢而動,靠攏向被困在山穀地帶的四千重騎。”
前後三道命令,逐一下達。
揮揮手,整軍迅速動員。
陳慶之前腳邁動,留了個心神,湊近白起道,“大哥,你跟我透個底,咱們這一仗打下來準備死多少人?”
“你應該問,我能吞下納蘭王軍多少人。”白起撇開話題,反問一句。
陳慶之深吸一口氣,於心不忍道,“真的要讓一萬步甲當誘餌?”
畢竟同為統帥,陳慶之在白起開口下令的刹那,就猜到,這一戰需要誘敵深入,然後靠他陳慶之和荊戈,繞行兩翼,最後出其不備,打亂納蘭王軍的布陣。
至於後麵再怎麼打,陳慶之就看不出來了。
“這片沙場,從來就是一將功成萬骨枯。”
白起搖搖頭,提醒道,“不想死那麼多人,你們這支隊伍,速度就快點。”
“越快,越好。”
陳慶之長長吐出一口氣,沒再多,轉身就走。
揚起頭,看著霧茫茫的空,漸漸失神。
半個時之後,一萬步甲傾巢而動,開始迅速向鐵狼穀唯一的一處平原地帶逼近。
而半個時之前。
這支步甲,已經得到了不惜一切代價,貼近四千重騎的軍令狀,最後一條,明確表示,寧可全軍覆沒,也要讓被圍困的四千重騎,脫離戰場。
這一戰,要麼勝,要麼死。
沒有敗。
全軍覆沒!
打了很多年的仗,也沒遇到過這樣的字眼,而且是白起親自下達的命令。
足見這一戰的凶多吉少。
一時間,這支出身於大漠玄甲的隊伍,陷入沉默。
隻有半個時的短暫休整,除了靜坐,還是靜坐。
其中一位年約五十,滿頭灰白發相間的老卒,提著壺酒,哼起了家鄉的歌謠,聲線沙啞,斷斷續續,高亢中又帶著股悲涼的味道。
沙場多老卒。
打仗行軍,完全不弱於年輕一輩。
這位被眾同袍取名為老酒鬼的家夥,雖然職位不高,但很受戰|友尊重,尤其是在年輕同袍之中的口碑,非常高。
“二牙子,等會打起來,記住跟我後麵,別走丟了。”
老酒鬼哼著哼著,視線微揚,落向不遠處,一位斜躺在草坪上的年輕男子。
年輕男子一把拔出嘴裏含著的草根,瞪眼道,“去|你娘|的,老子才不怕死。”
也就二十出頭的年紀,生一張娃娃臉。
橫眉冷豎,佯裝發火的時候,還帶著股秀氣。
同袍之間,都喜歡叫他二牙子。
“能活一個是一個吧,你還。”
老酒鬼自語兩句,這句話,周邊的同袍都沒聽見。
愣了愣神,這老家夥豎起手指,齜牙咧嘴,嬉皮笑臉道,“咱這一仗,可是要正麵拖住納蘭王軍,到時候,你們別忘記多砍一些腦袋,等凱旋的時候,數數,誰砍得最多。”
凱旋歸來!
怕是看不到了?
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