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見寧塵似乎也陷入回憶。
阮二冷不丁得一拍桌子，張嘴就是句，“一這事吧，我就刻骨銘心，記得那一……”
這一巴掌，將沈劍君，宋缺，慕長風驚得一愣一愣的。
“當時和塵哥兒實在餓慌了，趁著黑夜，也不知道怎麼就摸到了一處破落的院子，順手牽羊抓了隻才學會下蛋的老母雞，捂住雞嘴就跑。”
“念叨著深夜終於能開葷了，隻是才偷跑出門，塵哥兒當時也不知道看到了什麼，當場就讓我又將雞送了回去。”
“這還不算，後來幾次下水抓魚，上山挖芋頭，塵哥兒總會莫名其妙的往人家裏送，那時候不知道塵哥兒啥意思，也不敢問，後來忍不住問了句，最後才知道，那是一家孤兒寡母，就靠著幾隻雞下蛋過日子。”
阮二到這裏，語氣低了下去。
沈劍君宋缺，慕長風，以及周邊認真聆聽的白衣衛，也是若有所思的不再插話。
“塵哥兒，你還記得那，咱兩好不容易抓來幾條鮮美的大魚，才放到人家門口就被四娘活捉的畫麵嗎？當時四娘站在門口，捂著嘴痛聲大哭……那時候，第一次感覺，做好事原來這麼有成就感，這麼自豪。”
“記得。”寧塵回了句。
那對孤兒寡母，生活清貧，那叫雲四娘的婦人更是疾病纏身到連下地幹活的力氣都沒，死了男人後獨自拉扯著才學會走路的兒子，哪裏過得好？
也是多管閑事，順手照料了一段時間，沒曾想，被當場撞破了。
“四娘，往日裏看著和和氣氣的鄰居，嘴上關心來關心去，背後就戳著脊梁骨，她克夫，現在連累的孩子也跟著受苦，如果不是放不下孩子，真想一死了之。”
“那段時間，如果沒塵哥兒隔三差五的送食物過去，真怕他們熬不過去。”
萍水相逢，順手相助，對某些人而言隻是滴水之恩。
但對有些人而言，卻是救命之恩。
臨別之前，四娘也沒什麼東西送，隻能熬夜將寧塵破爛的衣服，縫縫補補的又翻新了一次，其間十指紮穿，血珠滾動。
“四娘，對你其實……”阮二欲言又止。
“別了。”寧塵歎氣，心裏有些悵然。
沈劍君，宋缺等一些白衣衛，原本想聽些熱鬧，隨著阮二娓娓道來，所有人情緒都低落下去，雖然不能感同身受，其實也能想象，那位四娘好不容易遇到一抹希望，最後隻能眼睜睜的失之交臂。
那一場離別，雲四娘送了他一塊手帕，攤開後，二十一字，字字珠璣。
‘無人與我立黃昏，
無人問我粥可溫，
無人共我撚熄燈。’
二十一字，言外之意希望寧塵能留下來，寧塵無可奈何，隻能視而不見……
“我本最是人間逍遙郎，清水野馬，煮酒涯。”
寧塵皺起眉毛，輕輕抿下一杯酒，神色恍惚，自此一別，此生應該不會再有機會相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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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