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焚燒的晚霞(1 / 3)

古華的足跡在收縮,由遠而近,初還上上街,校內走走,後就整日呆在宿舍,定點在電腦前。這是因為愈來愈畏懼走動。

他已習慣那一份養成的清淨,筆耕勞動是最好的聊天夥伴,人天生就是個“動”物,否則無所事事,同樣會因無聊而煩燥。

但他無法安下心來寫作。明日就是開學報名的尾聲,綠妹上學怎麼辦?我晚年怎麼辦

開學的驟然熱鬧也燥動了綠妹,直往教學樓那邊跑。綠妹再次回屋,古華說:“綠妹,你一天來去不知多少次,叫你順便把幾個垃圾袋提去教學樓邊垃圾坑,你總是來也匆匆,去也空空,要吃要穿你不忘!綠妹對於這類事善於頂嘴,總愛強詞奪理,不承認過錯的:“我這就是專門回來提垃圾的耶!”扭捏著去夥房找了個外觀漂亮的大紙箱,將四袋垃圾裝進去,再用透明膠紙纏繞,然後像提商品一般出了門。古華苦笑一下,懂得綠妹的心思,眾目暌暌下提著垃圾袋不雅觀,有損她形象。

忘記叫綠妹買幾包煙回來。古華決定邁動艱難的每一步,出戶外買煙。煙隻有學生一食堂有,二食堂雖近一些,膽子沒有一食堂老板大,不敢偷賣煙。

他路過二食堂門前,見那老板的五歲女兒,獨自一人在門前玩耍得好自在好自在,自得其樂,不禁感歎,綠妹何曾如這五歲的小女孩自在地玩耍過片刻?她若無人陪伴玩耍,似乎就活不下去,天性的差別!他古華希望的是哪種天性的女孩呢?

很少出過門了。他東張張,西望望,目光己有種怯懦,卑微,怕見得人,怕人們注視他。

我怎麼產生了這種心態呢?一種無能、陳腐的人物形象襲上心頭,好不是滋味。我古華豈是這類人?

不行!不能垮!不能失去自信、傲骨,即或爬下!

怯懦、卑微的心理一閃而逝。他重新鼓起了硬朗的精神頭,邁進一食堂大門時口氣之硬朗之幽默一如從前:“喝令三山五嶽開道,我來了!”

食堂老板笑道:“熱烈歡迎,老虎不發威,病貓下山了!”

心態的不同,決定了寫作出的筆調不同。回到宿舍,古華感到心情狀態又可以平心靜氣地導演故事情節於文字造罪的風險中了。殘損的雙腿成功地阻礙了他盤腿打坐禪密之修,隻好從事筆耕了卻人生第二弘願,盡管多少有些力不勝任力不從心。

不能雙盤腿,隨意的姿式修練,效應是否就大打折扣呢?沒辦法的無奈,人世間再強的強者也有無奈的羈索。既得之何費之?太久的荒費怎能甘心?今夜那就睡著練,采用菩薩睡姿。

古華就在這樣的心態下這樣的睡姿,重試久違了的心法,那是他自我心得之法:抽象之法,令心明淨,無我無形

不知是先天之竅打開,抑或是入了夢境?驀然,一種神妙無比的境象出現,抑或說他進入了這種神妙境地。

哇!那神妙的景致直使他理曲詞窮無以形容,但見滿世界光色絢麗,晶瑩透亮,或以琉璃、紫金白銀為地,黃金為道,流光溢彩,交相輝耀,遍布樓閣精舍,彩池林樹,以圓形為基模,衍生出無量繁富的形相,正合他古華之《宇宙人生玄諦觀》中“圓”之論見,地麵與壁柱透亮如電腦屏幕,隨意顯現十方景象。又見那虛空各色靈鳥飛翔,無需日月,還有什麼四季更替?用他古華的知識素養看,一切的一切,華貴而不失質樸,對稱而不顯呆板,蓮華寶池、幢幡、宮殿、天華樹華、其簡單與複雜結構的數學美、合諧程度,直使他驚歎,這個世界的工程師簡直不是人!一個完美智慧的結晶世界,完美的排列組合!

猛然省悟到,莫非這是西方極樂世界?果如此,相形之下,直覺得地球人間三維世界之拙劣,之汙穢!心道,如是西方極樂世界,還不趕緊拜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