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都開包了嗎?”
“嘻嘻!”
“是過來人的舉手!”
“嘿嘿嘿!”
“好哇,哥們!”
天啦!她們還是小學六年級、初一學生啊!“過來人、開包”,還她媽行話,專業術語!古華裝作聽而不聞,心道,這時代真的變了,觀念更新了,是墮落抑或文明進步?隻聽議論在繼續:
“哎,小姑奶奶我發現,世界上的雌性為什麼總是比雄性短小?比如女人一般都比男人矮,母雞沒有公雞雄壯,不合理!”
“粗的還不好嘛?”
“哈哈”
“別扯了,明天我們去野遊,叫上你們的那位,好不好?”
“要得!說是開放,春遊、下河遊泳都不準,封閉似管理,算哪門子開放教學?”
不過,這後麵的議論,古華倒啞然一笑,暗歎如今的孩子之聰明,是自己同齡時代自愧弗如的。
綠妹寂寞耐不過兩天,又跑了出去,跑過了作飯時間跑得無影無蹤,幾乎天天夜十點不見歸。而首次犯規古華就警告不可再三再四。
大凡與人嘻笑言說,綠妹總愛瞎吹,假話連天,古華覺得這女孩天生就不是個誠實的胚子。綠妹在社會中,在同學中侃得天大地大,侃得飄飄然,老子天下第一,雙手叉腰,或風流擺姿,吹口哨、打響指。每每外出回到家時,還帶著那身流裏流氣的慣性,用在了家裏人古華身上,被古華一眼看出,一聲喝斥:“一個女孩家,學的都是些啥樣子?既不喜歡別人說你是男娃性格,為何頑固不化?不知道老子喜歡抿甜、乖巧、文靜的女孩嗎?把你那一套進屋前扔進廁所去,別拿進家中來用!”
假期,綠妹帶回來一個大女子。這已是第四次帶人來長住了,每次來騙吃騙喝不說,還“借”得錢買穿戴。這次大女子亦不例外。
“她要借五十塊錢買衣裳,”綠妹說,“爸爸借給她!”綠妹站在大女子立場,合夥拐騙爸爸的錢,以便出去蕭灑,並拿走了爸爸手機,兩三天功夫倒欠話費一百五十元,而這古華要用兩月。她耗這多話費幹什麼呢?無非是四處閑聊長話。
又一夜,大女子與綠妹外出歸來,大女子說:“我與綠妹在後院同學床上睡覺,古老師你就別叫我們了。”
翌日早,不見大女子從後門回,綠妹卻睡在了外間床上。又兩夜,綠妹與大女子幹脆夜不歸宿,古華才感覺不對勁。質問之下,原來是騙他,二人並未在後院同學宿舍睡,而是從隔壁同學家溜了出去,天亮綠妹才回來假裝睡在外間。三次夜不歸宿,皆是與社會上男生鬼混,不在山包公園過夜就在男生租居房。
古華火了,趕走了大女子後,令綠妹跪下。“你它媽的想偷情不如跟老子睡,也算你會想,心腸好!你才多大,像你這樣怎麼混得到二十歲?怎麼撿養了你這麼個賤皮子!丟老子的人騷老子的皮!”
綠妹為了爭取更多的時間出去,一頓作三頓的飯給老子吃剩飯了事,飯菜本來簡單得不能再簡單,而她卻多用錢在外買麻辣類吃。古華埋怨道:“說你當耳邊風,偷著就要買麻辣類小吃,家常飯沒味口了,如今這世道,添加劑、激素等假偽劣食物鋪天蓋地,壟斷市場,你看看你們,我觀小學五六年級、初一女生,才這麼大年齡,有幾人臉上皮膚是幹淨的?不是長幾多小痣就是雀斑!”
看看綠妹的表情、表現,古華知道他的說教又白搭了。是綠妹缺少母愛,叛逆心理,不愛爸爸嗎?
“你不要把自巳與別人等同看待,別人有親爹娘,你沒有,我又成了這個樣子,你說你該怎樣地表現?無爹娘的女兒就應該爭氣,別人才敬重你嘛,可你老是賤皮!”
對於生身父母,綠妹根本不感興趣,對自已的身世不以為然的勁頭十足。十三歲的綠妹有時還要爸爸抱抱,象幼時那樣,給他嘴裏塞顆泡泡糖。“去,我聞不慣泡泡糖味道。”
“爸爸,幾點了?
“爸爸,坡上啥子在叫,我怕!”
偶爾睡夢中醒來,綠妹喊爸爸。隻有這時,也隻有睡夢中醒來叫的這聲爸爸,古華才感到了他希冀的那種女孩的溫柔、純真。如是坐在他懷裏喊爸爸,那一定有求,要錢。但這時的爸爸的叫聲,已沒了睡夢醒來時那麼純真。
“綠妹,你來!”古華的作品上在一網上,看到一個有趣的評論,想與綠妹分享快樂意趣。綠妹走來瞟一眼,道:“我看你那有啥益!”轉身離開。
這可傷到古華的心:“你媽那個胎的,庸人胚子,你以為隻有穿衣吃飯玩樂才有益嗎?那與牛羊類有何區別?要你多讀點書才有知識境界,我怎麼手氣這麼差,撿了你這樣一種女子?根底這麼淺薄,想不通為何竟與我有緣!”
寫作須心平氣和。他慪氣,他難平靜,寫不下去。放在外人身上,他能夠淡定,可麵對的是自巳的女兒,觀念、感情上就難一視同人了。人說無娘的撿養女自帶貴,潛意識有自知之明。乖巧,溫柔,聽話,知冷知熱,知輕識重,誠誠實實成長。那會使他融入一種溫馨的生活情景中,相得益彰。可綠妹天生就不是他希冀那種女孩,他未能進入那種意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