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身去不得。
廖長空的言下之意,分身可去。
橫江點點頭。
他明白廖長空所說的道基是什麼。
瑤池卻有些不解,暗想道:“既然要爭一爭,為什麼不真身前往,卻隻去一個分身?”
這些話語,瑤池隻藏在心頭,沒有問出口來。
她性格溫和,本就不是多話之人。
前些日子跟在橫江身邊,問東問西,隻因是轉世重修,忘記了前塵往事,渾然如一個十幾歲的小孩子一樣,自然要多嘴多舌。
如今,瑤池恢複了萬古之前的記憶,她的形象與橫江記憶中的瑤池,已經越來越吻合。
那時候的瑤池,一直默默的追隨在橫江身邊,少言寡語,最是乖巧懂事。
春雨之下,桃林當中。
撐一隻油紙傘,站在橫江身邊,陪著橫江飲酒奏琴,不論天荒地老。
廖長空不停的給橫江倒酒,酒香四溢。
飲酒之時,她默默的打量著殿外景象,眼神裏有一絲悵然。
這方圓百裏的原野,原本春雨如酥,草木繁花如雨後春筍一樣,爭相發芽,茁長成長。
如今隻過了片刻時間,這方圓百裏之地的春光,似是已經凋謝了許多。
那些頃刻間生長出來,眨眼間百花盛開的花草樹木,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急速枯萎。
二人才飲酒幾杯,對於這百立之地的草木而言,似乎已經經曆了整整一個秋天。
欣欣向榮的繁花就此凋零,變成了滿天的枯草。
那些長得高高的樹木,也落光了樹葉,隻剩下光溜溜的樹枝,在雨露飄灑的天幕下,顯得格外的淒涼。
遠遠看去,枯萎的草木和天際盡頭連接在一起,似是一條灰黃的天際線。
唯有靠近廖長空與橫江飲酒的這座大殿附近,草木才欣欣向榮,一如春日暖陽與雨露照耀下的花園。
“我執掌東方青龍七星,東方屬木,故而我所修行法典,也屬木,木則欣欣向榮,主萬物生長,生機勃然。”
“我一身修為,全在三十六座道宮當中。如今隻有這一座道宮,恢複了往昔春景。須得等到來日,三十六宮都是春,我方可恢複當年修為。也隻有到了那個時候,才能再度與你,並肩對敵深淵諸魔。”
一言至此,廖長空稍稍一揮手。
隨著廖長空的手勢,殿外一朵不知名的野花,被春風吹斷了花徑,飄到了殿中。
廖長空攤開手掌,將那野花端在手裏。
她略施手段,這野花盛開得更加鮮妍明媚,隨即將之交給了橫江。
“師弟,你見到阿信妹妹之後,將這野花給她。她見了此花,就如見到我一樣。”
廖長空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橫江把野花仔細收好,站起身來,朝廖長空拱手一禮,辭別而去。
廖長空坐著不動,目送橫江遠走。
直到橫江駕馭一束劍光,領著瑤池遠遠飛走之後,廖長空才陡然站起身來,似失魂落魄一樣,跑到了大殿門口,再跌跌撞撞,一路奔行,一直走到盛開的百花與枯枝敗葉連接之處,才停下腳步,怔怔的看著橫江遠去的方向。
良久之後,廖長空才轉身回頭,進入大殿當中,盤膝坐下。
一聲龍吟響起。
這百裏方圓枯草與繁花景象,頃刻間消失不見了。
廖長空與宮殿,也在此時消失。
唯有一條衝天而起的青色路途,從宮殿消失之處升起,直上九霄,刺穿了遮住天穹的血色雨霧與濃雲,消失在宇宙虛空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