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江與獨孤信對視一眼,二人皆通過眾妙之相眼罩,看到了陳操之身上,呈現出一種灰白色氣息。
這是死氣!
死氣滿身,意味著大限將至。
所有宣明道場弟子,漸漸的全都屏住了呼吸。
因為氣氛太過壓抑,就連山間的鳥雀,林地裏的蟲蛙,都停止了叫聲。
整個高塔周圍,鴉雀無聲,寂靜得讓人窒息。
顧惜風跪在地上,凝視著道台上的陳操之。
過不得多久,陳操之氣息已決。
叩!叩!叩!
顧惜風再度跪下,朝陳操之三跪九叩,當他抬起頭來之後,口中亦是發出一聲悠長的悲鳴,“師尊……歸天了!”
獨孤信深吸一口氣,跪地一拜,沉聲道:“恭送師伯!”
在場宣明弟子,包括橫江與韓劍在內,全都朝陳操之跪了下來,額頭磕在地上,久久不起。
仙門葬禮,很是繁瑣。
凡俗間越是流傳悠久的世家大族,越是規矩繁多。仙門中人壽命悠長,宣明道場更有五千年的傳承,門中葬禮的規矩比起凡俗間的帝王而言,雖不及皇帝的葬禮奢華,卻更加隆重,更加莊嚴肅穆。
獨孤信以掌門身份,親自操辦喪事。
橫江領著韓劍與顧惜風,跪在靈堂裏守靈。
至於宣明道場其他門人弟子,則因身份地位不夠,沒有資格留在此處。
顧惜風因傷心過度,且本就修為比不得其他三人,在傷心了一整日之後,心神勞損,於是被橫江一巴掌拍在後腦勺上,早已沉沉睡去。
獨孤信因為要執掌整個宣明道場,事務繁多,也暫且離去。
靈堂之內,隻剩橫江與韓劍守靈。
宣明山高。
山高則風大。
後半夜山風吹刮,襲入靈堂。
韓劍手臂一揮,以衣袖遮住狂風,免得棺木下的長明燈熄滅,同時借此機會,言道:“師兄!我本以為,師兄至少要數十年,才能突破至神魂境,沒想到師兄如今已達夜遊境界,真是可喜可賀!”
韓劍言盡於此,其他話語,半句也沒多說。
橫江卻明白韓劍要表達的到底是什麼,於是回答道:“我從來沒用魔功來增長修為。”
韓劍眼神一抖,顯然他心中很是震驚,眼中卻帶著一絲驚喜,當即追問道:“果真如此?”
橫江點點頭,神態很是溫文爾雅。
“我也從未食人飲血吞魂!”韓劍昂起頭來,猛地一甩頭,將玉質發冠衰落,同時也讓頭發上的黑色如潮水一樣褪去,變成了滿頭白發,他咬咬牙道:“敢問師兄,每逢月中十五,月圓之時,那生不如死之苦,師兄如何捱過去的?”
橫江淡然一笑,道:“熬!不能熬的時候,就再熬一熬。到了實在不能熬的時候,也隻要再熬一熬,也就熬過去了。”
韓劍對橫江這個答案,似乎很是滿意,朗聲大笑,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徐夜月那個妖女,絕對是在騙我!我韓劍的師兄,怎麼可能連區區心癮,都熬不住?都耐不住?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