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逢知己千杯少!
不僅如此。
高興的時候可以對酒當歌。
不高興的時候能借酒消愁。
獨孤信不知不覺間,已喝到了微醺。
她手中勾著碧玉酒壇,辭別橫江,信步而行,出了院落,朝宣明峰上方真傳弟子居住之地,杳然如鶴,不帶一絲人間煙火氣。至於橫江以後會不會以赤鳥元神,吞噬眾生魂魄,以此來提升修煉速度,此事對於獨孤信而言,並未被她放在心上。
獨孤信的院落裏,繁花盛開。
花香四溢,沁入鼻間,讓獨孤信微醺的酒意,散去了大半。
入院關門之時,獨孤信看了看下方宣明竹林方向,沉吟道:“若有朝一日,橫兄修至天尊,得了長生道果,那就能長長久久了……”
時節已經到了六月。
夜間蟬鳴蛙聲,不絕於耳。
這個時節,宣明山的果樹,也有不少已經結了果,諸如杏子,楊梅,李子……
宣明山很高,所以從山腳往上,氣候也有所不同,山腳下的一些果實已經成熟,山頂的梅子卻還是青的。
以往,到了這個時候。
宣明道場弟子有些嘴饞的,會三五成群,結伴遊玩,青梅煮酒,很是閑情逸致。若是有些般配的男女弟子,看對眼了,兩情相悅,再征得師門前輩許可之後,就算有了婚約,於是成雙成對,猶如神仙眷侶。
今年,這種場麵幾乎見不到。
整個宣明道場上下,充斥著一種壓抑的氣息。
外道入主,時局多變。
宣明道場弟子哪裏還有心情,去做這等風花雪月之事,就算在山中摘了鮮美香甜的果子,也不會聚在一起,飲酒換歌。
顧惜風是陳操之的親傳弟子,平日裏替師尊守在宣明高塔第一層,除了修行的功課每日必做以外,餘下的時間很是清閑。
這一日,風中吹來了淡淡的楊梅香味。
這意味著,山下的楊梅,已經熟透了。
顧惜風將宣明高塔的大門關了,在門上掛了一塊暫離片刻的牌子,隨即飛馳而去,摘了一些紅得讓人饞涎欲滴的楊梅,片刻之後就回到了高塔,將之送到陳操之房中。
“這些楊梅,應該是在牌坊大門右側,長得最高的那顆楊梅樹上摘來的吧?”陳操之看著顧惜風送來的楊梅,眼中已有緬懷之色。
“隻有這棵樹的楊梅,最好吃,我聞到楊梅香味,就給師尊摘了點。”顧惜風施展一道避塵決,將楊梅一顆一顆清洗幹淨,再遞到陳操之麵前。
“這顆楊梅樹,還是我和左宣師弟,在六百餘年之前,親手種下的。如今時隔數百年,楊梅樹依舊亭亭玉立,傲視春秋,我這種樹的人,卻已經白發蒼蒼了。凡俗世人說,前人種樹,後人享福,還是很有道理的。”陳操之捏著一顆楊梅,端詳了一番,再將之放進嘴裏。
人到暮年,話就多了起來。
很多時候,並非是人老了腦子不好,就變得絮絮叨叨。
而是因歲月將盡,時日無多,不知何時駕鶴歸西,就會變得話多。若再不多說一些,等到雙眼一閉,氣息一絕,萬事皆空,就沒了說話的機會。
楊梅入口,陳操之眼睛緊緊閉上,眼角周圍皺紋叢生。
他不願意再吃第二顆。
“太酸了!以前喜歡吃,現在吃不動了。這楊梅再好,也比不得你橫江師兄,送我的靈桃,那才是人間極品,仙人靈果!你去把那架子上的靈桃,給我拿幾顆過來……”陳操之揉了揉臉,剛剛那楊梅,酸得他牙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