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我這魂魄,有幾分像雀,有幾分像烏鴉,也有幾分像鷹隼,也不知到底是哪一種鳥!我修行的法門,乃鳳凰曬翅之法,可鳳凰神鳥的畫像,我曾經在書中見到過,又哪裏是這般模樣?鳳凰者,麟前鹿後,蛇頭魚尾,龍文龜背,燕頜雞喙,五色備舉。出於東方君子之國,翱翔四海之外,過昆侖、飲砥柱,濯羽弱水,暮宿風穴,見則天下大安寧!夫木行為仁,為青。鳳頭上青,故曰戴仁也。金行為義,為白。鳳頸白,故曰纓義也。火行為禮,為赤。鳳嘴赤,故曰負禮也。水行為智,為黑,鳳胸黑,故曰尚知也。土行為信,為黃。鳳足下黃,故曰蹈信也。”
“我這鳥雀魂魄,哪裏是什麼鳳凰!”
橫江盯著鏡子,仔細觀察著,越看越覺得不像。
沉默良久之後,他又問夏侯翼:“夏侯道友乃夏侯氏的族長,夏侯氏又是從遠古群仙時代傳承而來,家學淵源,必定見多識廣,博聞強識。不知夏侯道友,可否認得我這魂魄的模樣,到底是何來曆?”
夏侯翼搖搖頭,道:“我也不知。”
如今,夏侯翼來到橫江腦海心境時間已久,元神光芒已是越來越弱。
橫江見問不出個答案,又發現周遭火焰不停的煆燒著夏侯翼的元神,便說道:“我已渡劫成功,如今魂魄雖變成了一隻鳥雀,卻也將修為提升至神魂境,隻需勤修一番,就能將神魂穩固,達到定神狀態。我腦海心境當中,不知為何,盡是火焰,此火似乎能燒傷元神,道友無需多留。”
夏侯翼點點頭,正待離去,卻不知從何處退走。
此地火焰,無邊無際,不知從何而來,也不知到何處才是盡頭。
正好印證了先前左護法那一席話語,進來不易,出去更難。
夏侯翼無計可施,在周圍轉了幾圈之後,隻得再度回到橫江麵前,道:“火焰太大,不知歸路……”
烈焰滔天。
乍一看去,赤紅如血。
可若仔仔細細分辨,卻能在火焰當中,分出青黃赤白黑五種色澤。夏侯翼有純陽仙人的修為,如今在火中呆得久了,又看到橫江的神魂身上有五彩光芒,於是夏侯翼也仔細的觀察了周圍火焰,見到了五彩。
橫江修為遠不如夏侯翼,如今是神魂狀態,未曾將眾妙之相眼罩戴上,本難以將火中五彩看得清楚。不過,當他漸漸適應了這鳥雀魂魄,聽覺視覺變得越發的敏銳之時,火中五彩色澤,已清清楚楚,全都顯現在了橫江視線當中。
“山主。”
夏侯翼苦笑道:“我雖是純陽仙人,可山主腦海心境裏,這火焰實在厲害,連我這純陽仙人的元神,也抵擋不住。若是再燒下去,隻怕過不得三五個時辰,我的元神就將灰飛煙滅。”
橫江沉吟道:“這火終究是太大了些,若能小些就好。可我剛剛修至神魂境,神魂尚且沒有穩固下來,我所修行的火係法術,隻是師門一道九耀訣,隻怕控不住此等火焰。道友且稍等,容我先去問問旁人,看看夏侯氏其他人,以及我身邊那左護法,是否有控火之法。”
夏侯翼道:“為今之計,也隻能如此了。我夏侯氏中,連我都奈何不了此地火焰,我那些族人更奈何不了。不過,左護法能操控八寒業火,相比對火法一途,另有造詣,或許真能助我一臂之力。再者,我來此替山主護法之前,左護法就提醒過我,此地進來難,出去更難。先前我不肯相信,直到我來此的途中,被雷霆阻擋過,好不容易才入得山主腦海心境,我才相信了他。左護法既然能事先提醒我,想必早已知曉如今我遇到的困境,山主不妨問他。”
橫江點點頭,捏出一道法訣。
夏侯翼麵前那隻鳥雀,陡然消失不見。
橫江神魂已然離開了腦海心境,與肉身合二為一,於是他盤膝坐在披風的姿態,已是稍稍有了變化,眼眸陡然睜開。
“拜見尊上!”
左護法拱手抱拳,道:“恭喜尊上修為大進,突破至神魂境!”
左護法沒有五官麵容,隻長著一隻位於額頭上的豎眼睛,自然是麵無表情,可眼中卻透露著濃濃的驚喜之色。
可是,同樣站在橫江身邊的夏侯翼,卻紋絲不動,沒有任何表情動作,仿佛是一個石頭雕塑,紋絲不動。
如今,夏侯翼的元神,依舊被困在橫江的心境當中。
若是出不來,隻怕這夏侯一氏的族長,將被火焰燒得魂飛魄散,自此灰飛煙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