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門中人衣食住行,素來較凡俗世人更為古樸。仙門中人用的桌子一類,大多不高,桌子配套的也不是凳子,而是蒲團,平日裏皆是席地而坐。如此風俗,一則是席地而坐是遠古群仙留下的風俗,其二則是仙門中人本就嚐嚐打坐練氣,習慣了這等坐姿。
使者仔細打量了橫江一番,隨即揮手一招,便從殿中密密麻麻的書架當中,隔空取物招來了一本玉冊,輕輕翻了翻,念道:“橫江,三十一歲,來自於紫霄宮地界,師承宣明道場,仙門修士修為,得九崇山道君爭千秋推薦,趕赴深淵地獄,參與仙魔大戰。”
“身份確認無誤,確實是宣明道場弟子橫江。”
使者說完念完之後,眼眸陡然發光,視線似兩道電芒,在橫江身上來回掃視數次,又道:“我叫陽秋子,在三寶宙船做使者,已有近千年時間。我聽聞侍衛說,你曾來過三寶大殿,詢問有關你師門前輩之事。若你師門前輩,是千年之前來到深淵地獄參戰,我還需查閱海量資料,要過一段時日才能答複你。若你師門前輩,是前年之內來到的深淵地獄,你直接問就是。”
橫江道:“他們是十餘年前,來到深淵地獄。其中有我宣明道場開山祖師,名作東方索。也有我宣明道場掌門人,名叫獨孤明。”
陽秋子聽了之後,略略閉眼想了想,繼而說道:“十一年前,宣明道場眾人來深淵地獄暗戰,數年之後,戰雲消散,前來深淵地獄參展的仙道世間之人,本該各自回去。不過,九崇山一脈妖尊陸慎,來到深淵地獄,召集四方同道,籌謀大事。你師門中人,受到九崇山一脈邀請,偕同他們而去。至於到底是籌謀何等事情,我也不知。如今他們近況如何,籌謀之事進展如何,我亦是不知。空心楊柳山中,有一座英豪殿,其中擺放著數不清的命燈,你途徑英豪殿之時,若仔細觀察過那些命燈,隻要看到你師門命燈常亮,尚未熄滅換做靈位牌,那就意味著你師門眾人,並未身死道消。”
橫江回想起空心楊柳山裏,那一座門外擱著一塊被藤蔓淹沒的蝌蚪文石碑,再回想起英豪殿當中命燈無數,如同星海的畫麵,便不再多問,隻拱手致謝。
陽秋子又道:“從仙道世間來的仙門中人,在深淵地獄裏遊曆,亦或是參戰,大多會有兩種選擇。其一,是在我三寶大殿裏登記在冊,我三寶大殿會時不時頒發各種任務,完成之後自然能獲取獎勵,其中有法寶、丹藥、法訣等等,而這些獎勵當中,最為珍貴的,應該就是仙精。仙道世間雖有各種靈藥,靈果,靈丹之類,可以輔助修行,可對仙門中人最有用處的,歸根到底還是仙精……”
陽秋子手掌一翻,掌心已多了一塊晶瑩剔透的仙精,猶如蓮花的花瓣,靈光閃閃,一看就知是珍奇不凡之物。
橫江也曾見過仙精。
他記得還是十年之前,在封魔島中,廖長空師姐召集門中師兄弟,一起去地底城池誅魔,那時候遇到了錢盈盈師姐。錢師姐見橫江天賦平庸,修行艱難,又處於女兒家的心事,便想要把她那一片仙精,贈給橫江。
“這就是仙精。”
陽秋子把仙精擺在桌上,又道:“其二,自然就是不在我三寶大殿登記在冊,而是自己在深淵地獄裏遊曆,當然也能領取大殿的任務,完成之後也能得到各種獎勵,其中也有仙精。隻不過有些任務,若沒有登記在冊,便不能領取。”
橫江問道:“前輩可否告知,大殿頒布的大多是何種任務?”
“誅魔!”
陽秋子想也不想,開口就答:“我輩仙門中人,來此深淵地獄,隻為誅魔!背井離鄉,不顧性命,隻為誅魔!”
橫江點點頭,問道:“我師門前輩,是選擇哪一種?”
陽秋子稍稍想了一想,道:“我記得當初東方索說過,若登記在冊,難免會受三寶大殿管束。他說自己生性自由散漫,受不得約束。”
橫江已有決斷,道:“我天賦平庸,實力微末,不僅在修行一途愚鈍不堪,而且也是一個受不得約束之人,還是不登記在冊的好。”
“不登記便不登記,去留隨意。不過,你剛來三寶宙船,就惹得奉瘋子口吐鮮血,就連那荒蕪真人,也對你讚宇不凡,傳訊讓我趕緊回三寶宙船接待你。愚鈍不堪四字,又從何而來?” 陽秋子嘴角勾起一道笑意,搖頭道:“不願登記在冊的仙門中人,大多喜歡獨來獨往,深淵地獄危機重重,還望小友細心謹慎,一切以自身安危為先,切不可一時意氣用事,被胸中熱血衝昏頭腦,隻想著要和深淵諸魔拚一個你死我活,到頭來卻犧牲了自身性命。”
橫江拱手抱拳,道:“多謝前輩提醒。”
“去吧,接納任務之地,在不遠處的偏殿。”
陽秋子起身相送,把橫江送至門外,揮手道:“祝小友仙運昌隆,長生極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