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江不再多問。
鍾旗和橫江素不相識,直到半年前橫江來到此地,去了拓錦殿,才和鍾旗見了第一回。二人之間,本不該有什麼仇怨,而橫江十餘年前,才拜入宣明道場做弟子,就算是行走四方之時,得罪了鍾旗門下的弟子,也是這十餘年間的仇恨,如何算得上五千年大仇?
橫江學了諸多九崇山一脈法統,他在拓錦殿外,給鍾旗看的玉牌,是九崇山道君爭千秋所贈。而九崇山一脈,在仙道世間裏,已消身匿跡了上萬年,直到近些年來,才重臨天下。鍾旗若是和九崇山有恩怨,要麼就是萬年之前的舊恨,要麼就是這幾十年來的新仇,何須說是五千年。
“放她下來。”
橫江一聲令下,護法神將拉動繩索,將魯巧指從門上放下。
可這等鬼物祭煉而成的護法神將,雖聽得懂橫江的命令,卻絲毫沒有半分善解人意的心思,更不懂得憐香惜玉,他們隻按照諭令把魯巧指放下,卻顧不上魯巧指摔倒地上會不會疼,會不會直接摔斷了骨頭。
砰!
魯巧指摔在門口,後腦勺磕在門檻上,撞暈了過去。
周圍眾人見此,亦是默不作聲,無人前來替魯巧指伸張正義。
橫江邁步而出,朝那個站在門外,手持著破陣令旗的閔十九看了看,問道:“剛剛眾人蜂擁而入,對我喊打喊殺,你為何站在門外不動?”
閔十九倒是老實,道:“我……我隻會陣法,其他仙門手段不怎麼會。”
橫江點點頭,又道:“魯巧指是受了鍾旗的指派,才來我這裏鬧事。我與你本是鄰居,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你為何要助她害我?”
閔十九道:“魯姐姐……魯姐姐說你是邪魔外道,在院子裏白日宣淫,把葉兒姑娘當做是修煉邪功的鼎爐,日日夜夜對她采陰補陽。我見葉兒可憐,就答應了魯姐姐,來這裏幫她破陣。現在我們輸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不過,你如果想把我也當做鼎爐,采陰補陽,我寧死不從!”
言及此處,閔十九手中令旗一晃,橫到了脖子上,隻要橫江稍有異動,這閔十九多半會把令旗當做刀鋒,往脖子上一割,來一個人頭落地。
“很好。”
橫江點了點頭,指了指院中那些身受重傷,難以動彈的各方仙門中人,對閔十九道:“你既認得他們,那就算是他們的友人。如今這些人毫無道理打上門來,被我打傷打殘,動彈不得,你作為他們的友人,合該助他們一助,帶他們離去。”
閔十九眼中含著濃濃的訝異之色,試探著走上前去,將暈倒在地的魯巧指扶了起來,再拿出一顆丹藥給魯巧指服進嘴裏,繼而又問橫江,道:“你,你難道不是要把他們都殺了麼?”
魯巧指在閔十九一番治療之下,漸漸恢複了些元氣,睜開眼睛,醒了過來。
橫江被閔十九這麼一問,隻覺好笑,便伸手指著被閔十九抱在懷裏的魯巧指,道:“就連這樣的蠢物,也不敢在此地殺人。我自問不比她蠢,又怎會不顧仙道世間的規矩,在此地大開殺戒?”
魯巧指氣得麵紅耳赤,氣得渾身都在發抖,卻又因為身體顫動而讓身上傷痕再度撕裂,於是疼得直齜牙,她雖想反駁橫江,可張了張嘴卻什麼話都沒說出來,隻一個勁的哎喲哎喲,痛苦的呻吟著。
“多謝閣下網開一麵!”閔十九展出一道仙門禦風術,把橫江院中那些躺屍一樣,橫七豎八躺了一地的各方仙門中人,吹出了院門,一個個落到院外寬廣的道路上,隨即閔十九再拿出些療傷丹藥,以清風載著丹丸,送到了眾人嘴裏。她雖關心這些人的安危,卻也沒有一視同仁的對待。橫江看得分明,這閔十九先前給魯巧指服用的丹藥,隱隱有著星星點點的靈光閃爍不定,而現在給眾人服用的丹藥,卻隻算是尋常仙門療傷丹丸,已算不得什麼珍奇之物。
至於眾人接下來會怎麼辦,是想著等到傷勢好了,再來此地尋仇,還是召集四方人馬,興師動眾,來此大戰一場,橫江都已懶得理會。
他站在院門口,轉身回頭,朝院中施展出一道法術。
哢嚓。
主屋側畔那個小房間的房門,發出聲響,稍稍動了一動。
葉兒推門而出,卻見天色已晚,她正準備去廚房準備飯菜,鼻間卻聞到了濃濃的血腥味,低頭一看,隻見低山一片狼藉,盡是顯眼赤紅的鮮血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