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笙兒看了橫江一眼,也不說話,默默的拿起橫江替她倒的那杯酒,端到嘴邊,一小口一小口的喝著。
橫江幹脆閉上了眼睛,在心中揣摩自身所學的法訣與道術,他知道今夜已經安穩,便斷絕了連夜離去想法,他又不似趙四那樣垂涎女色,對於海中美豔動人的美女,他興致乏乏,長夜漫漫,按照橫江十餘年來修行習慣,自是勤修不輟。
滄海君卻不給橫江凝神精修的機會,問道:“連淩枯榮那種人,都對你這麼好,你是陸慎的弟子?”
橫江搖頭。
滄海君訝然問道:“那你是何人弟子?”
睜開眼睛,道:“我是宣明道場弟子,雖已入門,卻尚未正式從師。”
“宣明道場?沒聽說過。”
滄海君想了想,搖搖頭,再問身邊龍女。
一問之下,她才知道宣明道場位於西方中土帝國,小有名氣,是中土帝國東南七大道場之首。於是,滄海君拂塵一甩,不屑道:“那等小門小派,也配得上收你為弟子?”
橫江道:“我天賦平庸,未入師門之前,仙門高手視我如螻蟻,又怎會耗費心神來試探我的道心?世人不知我道心堅定,隻看到了我天賦平庸,無人肯將我領入仙門。我苦修仙道十數年,若非拜入宣明道場,我這一生一世,都難以觸碰到仙法道術分毫。前輩說宣明道場是小門小派,配不上收我為弟子。我卻覺得,能拜入宣明道場這種有教無類,福德高深的師門,對我而言是天大的福源。”
“我本以為,我貶低你師門,會讓你記恨我,對我大發雷霆,沒想到你竟然說了這麼一番話語,真是有些出人意料。” 滄海君稍一沉吟,又道:“我猜,若非我和陸慎是舊相識,你念在陸慎的麵子上,給我留了幾分情麵。否則,你早已勃然大怒,把我罵的狗血淋頭,對嗎?”
橫江點點頭。
“你還真是耿直呢。”滄海君笑笑,抬頭凝望夜空深處,喟歎道:“世人隻知女人心海底針,最難揣測。世人卻不知,男人的性子比女人的心思,更難揣摩。你道心堅定無雙,本該性格也很極端,要麼純真坦率,要麼奸猾至極。可你偏不是這樣,你既固執又滑頭,既耿直又奸詐……連你都如此讓人難以捉摸,更別論世間其他男子。也難怪我爭不過淩枯榮,我們龍女雖然多情,卻天真爛漫,哪裏猜得透人心,哪裏是她淩枯榮的對手?”
一顆淚珠自滄海君眼角滑落,她乃堂堂道君,統禦海中龍女,也算一方雄主,如今竟不顧身份,在眾目睽睽之下哭了,絲毫不怕別人笑話她。
單憑滄海君這一臉淚水,橫江便知滄海君說的龍女天真爛漫,不是自誇的虛言。
等到海風吹幹了淚水,滄海君才站起身來。
“散了吧。”
滄海君朝龍女們揮揮手,再對橫江說道:“今夜你好好休息,我明日一早,再來送你。”
頃刻之間,周遭雲霧消散,數以千計的龍女,消失得無影無蹤。
唯有馬車周圍的冰麵上,殘留一些零碎的腳印。
橫江擺出了鳳凰曬翅之法當中,太陰煉魂法的修行姿勢,正要閉上眼睛打坐練氣,卻發現葉兒軟軟的坐在一旁,正一臉焦急盯著他,好幾次張了張嘴,卻欲言又止。
橫江問道:“你若有事,但說無妨?”
葉兒小臉通紅,扭捏道:“主……主人,葉兒想……想解手。”
橫江皺了皺眉。
因後麵車廂裏有馬桶,葉兒若想解手,隻需自己去後車廂就是。莫非這小姑娘一夜之間,就被把龍女的奔放熱情,學了個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不過,當橫江仔細打量了葉兒幾眼之後,他才恍然大悟,原來葉兒是被滄海君與諸多龍女,嚇得雙腿發軟,走不動路了,這才求他。也許這小姑娘本不想解手,全是因為嚇尿了……
“這小姑娘就算是被嚇尿了,也不肯在滄海君麵前露怯,一心和橫江同進同退。”
橫江搖搖頭,施展出一道禦風訣,以一束清風將葉兒送到了後車廂的馬桶旁邊。
夜盡天明,朝陽升起。
暈倒在冰麵上睡了一夜的趙四,被陽光一照,醒了過來。他慌忙摸了摸身上的衣服,又施展出五行水法,弄出一麵大鏡子,把全身上下都檢查了一遍,這才知道昨夜沒有被龍女龍女強暴,終於放下心來,卻又隱隱有幾分遺憾。
呼呼!
海風乍起,白霧突生。
霧中有海市蜃樓,也有妖嬈龍女。
趙四眼神一亮,正要跑回馬車旁邊和橫江說話,卻見霧中走出了一個手持拂塵的女子,把趙四嚇得脖子一縮,雙腿一軟,木樁子一樣朝地上倒去,就好像自昨天晚上到今天早晨,他一直都躺著不動,中間從未醒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