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朝聶隱娘點點頭,再昂起頭來,輕聲說道:“紫霄宮慎固。”
此言一出,高塔當中,獨孤信、橫江、廖長空、燕青崖、扶向陽,師兄弟五人,魚貫而出。
“道君不遠百萬裏,蒞臨宣明山,令本門蓬蓽生輝。不過,道君來得太過突然,我宣明山準備不周,還請道君多多包涵。”
獨孤信先是拱手一禮,伸手一引,指向宣明道場待客的誼寬大殿,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慎固還禮道:“我不親自來,已算失禮。我上山之時,適逢其會,正好順手將貴派守山弟子放出的傳訊飛劍載了一程,送至此處。此番我來得匆忙,也未曾準備什麼禮物,隻得略施小計,種了一路蓮花,還請諸位莫怪。”
獨孤信回禮致謝,道:“多謝前輩!”
誼寬大殿周圍,就是宣明道場招待賓客的客院。
當獨孤信與慎固出現在誼寬大殿,而洪馨菡與趙清雪這兩個紫霄宮弟子,又前去施禮拜見,整個宣明山之人,就都知道了,紫霄宮的道君高手,已是來到了宣明山。
慎固一至,鬥劍已不能再拖。
誼寬大殿裏一番議事之後,慎固便和獨孤信,將鬥劍的日期,定在了明日。
於是,各方來此觀戰的仙門中人,就連客院也不住了,早早就前往了橫江與趙清雪的鬥劍之地,占據了那觀眾席上,諸多上佳的席位。不過,好歹眾人都是來自於仙門正宗,多少也要一點麵皮,終歸是將最好的席位,預留了一些給宣明道場的弟子,沒有全部占得幹幹淨淨。
仙門中人,常要閉關修行。
每每一閉關,十天半月打坐修行,不在話下。若是壽元可至前年的神魂高手,甚至一坐就是數年,十數年,亦是常有之事。對於他們而言,為了等待明日鬥法鬥劍,在觀眾席上坐上一晚上又有何妨。
是夜,宣明道場幾位真傳弟子,偕同掌門弟子獨孤信,前去拜訪橫江。
眾人坐著蒲團,在茶幾旁圍成一圈,對坐飲茶,商議明日鬥劍之事。
燕青崖曲著手指,敲擊著橫擺在膝蓋上的玄重巨劍,頗有幾分彈劍而歌的豪邁,道:“扶師弟和廖師妹都說,橫師弟自九崇山一脈,修得一種劍陣,便是蝠池道場古木風成名已久的純陽仙人,也被橫師弟一劍斬了。明日與那趙清雪一戰,橫師弟多半能戰而勝之。”
扶向陽與廖長空對視一眼,點了點頭。
獨孤信卻道:“今日我們在誼寬大殿,招待慎固之時,慎固看向橫師弟的眼神,頗有幾分怪異。慎固那等眼神,就好比守財奴見了一座金山,又似饑色無比的色中惡魔見了一位絕代佳人。”
聽聞此言,燕青崖神色一變。
廖長空則道:“你我師兄弟當中,橫師弟的智略雖算我宣明之最,可獨孤師弟卻最是心細如發。獨孤師弟看出慎固眼神不對,那就意味著慎固必有所圖。”
“老狗!”
燕青崖怒罵一聲,拍案而起,道:“紫霄宮乃是一方仙宮,威震天下,何曾缺少過良才美玉做弟子?別的不說,隻說此番來到我宣明山的趙清雪和洪馨菡,這兩人無一不是驚才豔豔之輩,除了這兩人之外,紫霄宮不知還有多少英傑弟子。老狗竟不知滿足,還想著打咱們橫師弟的主意。”
聽聞此言,橫江有些訝異,道:“我資質乏乏,天賦平庸,哪能算得上什麼良才美玉。慎固修至道君,必當神通廣大,法力高深,他這種人物,怎會想著讓我去拜入紫霄宮,各位師兄師姐多心了。他若心有所圖,必定是有別的想法,而非是收我入紫霄宮。”
燕青崖看了看誼寬大殿客院方向,眼珠子瞪圓,怒道:“別人或許會圖謀橫師弟身上的九崇山劍陣,可那紫霄宮是可許門派?紫霄宮裏,哪樣道術沒有,何須舍本逐末,去索求九崇山的劍陣?”
橫江愕然,問道:“如此說來,那道君慎固,真是看上了我平平庸庸的天賦?”
扶向陽搖頭道:“非也!非也!橫師弟修煉日短,修為尚低,隻知天賦重要,卻不知對於仙門中人而言,道心的重要性,遠在天賦之上。仙道世間,眾生芸芸,多少萬年以來,出現過的天縱之才,不計其數。可是,為何修至長生,壽與天齊,開辟一方仙宮之人,卻寥寥無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