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江報仇之後,在城裏又住了半月,這才離城而去,繼續浪跡天涯,隻為求仙問道。
相隔二十餘年,橫江再回到藤東郡城,他雖白發蒼蒼,卻已是仙門修士。
可這郡城依舊是原來的郡城,街道也還是原來的街道,就連橫江身後那一座白雲酒樓,裏麵的掌櫃依舊是原來的掌櫃,就連櫃台上掛著的“賓至如歸”牌匾,也一如往昔。
此刻,早飯時間已過,酒樓客人稀少。
店小二肩上擱著一塊白毛巾,手肘撐在櫃台上,斜斜靠著櫃台一角,正和掌櫃有一搭沒一搭聊著。
“大掌櫃,小人見多了來來往往的客人,卻從未見過像他這樣的。你看他住店的時候,隨手就是一塊大元寶,是十足的成色,我用秤稱了稱,足足一百兩白銀,分毫不差!你說他一個看相算命的江湖術士,一年下來隻怕也存不了幾兩銀子,哪能這麼大手大腳,他憑什麼呀?”
店小二滿臉不解,指了指酒樓之外,在門口處露出一角的攤位,道:“不過,他那白布上的字,寫得倒是不錯,‘包治百病’四字,寫得四平八穩,肚子裏應該有點墨水。不過我怎麼看,都看不出他像個能治病的。”
“休要胡說八道,客人的事情,豈是你我能說三道四的?”
掌櫃斥責了一句,側過頭,偷偷的打量著門外攤位,突然神色有變,道:“這客人莫非是城外的強盜土匪,如今來到郡城裏,隻為了踩點?先來此地考察考察,看看誰家有錢,誰家防範鬆懈,隻等拿定了主意,便會領著山寨裏的兄弟,手持大刀大斧,殺進城中,大幹一場?”
店小二大吃一驚,半掩住嘴巴,問道:“哎呀,大掌櫃,你說咱們該如何是好?”
掌櫃的拿出算盤,啪啪啪撥弄幾下,道:“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什麼都不懂,我哪裏知道該如何是好?”
“也對。”
店小二笑了笑,道:“我們白雲酒樓的錢,東家會按時收走,再存入錢莊裏。那強人就算要搶,也是去搶東家,搶錢莊,哪裏會對我們動手。”
掌櫃哼了一聲,道:“這話要是被東家聽到,你不死也要脫層皮。”
店小二嚇得脖子一縮,連忙跑開。
這兩人哪裏知道,橫江非但不是進城踩點的強盜賊人,而且真能治病救人。他們更不知道,這酒樓裏人來人往,隻怕也唯有橫江,才真算是賓至如歸。
街道當中,橫江擺攤之處,漸漸的有了行人駐足。
他們對橫江插在攤上白布裏寫著的包治百病四字,深表懷疑,故而隻在遠處觀望,卻不靠近。
良久之後,才有一個老人家,抱著一個滿臉病態的小孫子,來到橫江攤位前。
老人家上上下下審視著橫江,試探著問了一句:“大夫,您這真能包治百病?”
橫江微微睜眼,“藥到病除。”
老人家道:“您看,您今日擺攤已久,卻沒有客人上門,這生意一直不見開張,這都是因為大夥兒覺得大夫麵生,信不過大夫的醫術。如果大夫肯露一手,治好我這小孫子,大夥兒就會知道,大夫您是有真本事的人。”
這老人家與小孫子,身上衣服單薄,補丁打著補丁,一看便知是窮苦人家。
橫江也知道,老人家必定也沒什麼錢財,否則早就抱著孫子進醫館治病去了,哪裏會出現在他麵前。如今老人家多半是存著不用花錢就能治病的心思,這才有了如此一番說法。
“世人常言,人老成精,果然不假。”橫江輕歎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