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習習,吹得聶隱娘衣袂翩翩,如舞空之神女,儀態萬千。
她施展出一道鬼修的隱身法術,在空中隱去了身形,一路跟隨在橫江身後。
直到橫江來到宣明別苑,進了別院大門,聶隱娘才暗暗的在別院大門上,留下一道法術,,再遠遠飛走,重建洞府去了。
橫江進了宣明別苑,天色已晚。
他拿出餐具,熬湯做飯。
時至此刻,橫江實在是餓。
這段時日眾人誅魔,隻有橫江實力最低,隻是個尚未滋養神魂圓滿的道徒。
其他仙門中人,至少也是仙門修士的實力,早已能夠不吃五穀糧食,最多隻需喝些水,就能精神抖擻。
橫江怎能不吃飯?
他正值年輕,一頓不吃餓得慌!
這一頓飯,吃得橫江大汗淋漓,心神舒暢。
“橫江師叔祖!”
突然一道聲音,從院門外響起,緊接著又傳來了敲門聲。
橫江大約猜到了門外之人的來曆,便放下碗筷,走上去開門。
門外站著穿著書生長袍,極為貌美的女子。
她手提木盒,長發披肩。
夜風襲來,吹得女子長發舞動,衣袂飄飄,身上香味彌散開來,令人神往。
“弟子杜若冰,拜見師叔祖。”
女子將木盒放在一旁,朝橫江拱手一拜。
橫江靜靜的看著這個女子,也不多說,更不多問。
他認得這女子。
數月之前,天降血雨,擋住了橫江回鎮魔山桃林的去路,就連橫江的馬兒,也因被血雨擋住視線,撞死在石頭上。
橫江記得清清楚楚,眼前這個女子,就是血雨擋住,帶著上千個鬼物騎士,擋在橫江麵前,要開堂審案,審判橫江的鬼王。
聶隱娘早就說了,當初那鬼王,是她門下弟子,是鬼修一脈的仙門中人,非是尋常鬼物。
杜若冰見橫江沉默不言,便拿出了一根雞蛋粗細的柳枝,舉在頭頂,道:“當初弟子無禮,擋住師叔祖去路,是弟子有眼無珠。如今弟子得知師叔祖在此修行,特來負荊請罪,還請師祖責罰。”
柳枝對於鬼物而言,頗有奇效。
就連凡俗世人也知道,柳枝打鬼,最能讓鬼痛苦。
橫江審視著眼前這個鬼修,道:“我不是九崇山弟子,你這一聲師叔祖,怕是叫錯人了。”
杜若冰道:“師叔祖是妖尊門下真傳弟子,又得了枯榮真人傳授法訣。弟子的師尊,將枯榮真人叫做師祖,而枯榮真人又要你叫她師娘。師叔祖是我九崇山掌教一脈,嫡係真傳。以此推之,我理當尊稱為師叔祖。我九崇山一脈,立道數萬年,源遠流長,輩分不可亂。”
杜若冰一條一條說著,條條是道。
畢竟是有過讀書中舉誌向,曾坐在金鑾殿裏,在皇帝麵前,參與殿試的才女。這等師門規矩,輩分差距,她倒是分得清清楚楚。
橫江拿起柳枝,仔細一端詳,他看得出來,這根柳枝,不是凡物,便道:“這柳枝上隱隱約約,有靈光時隱時現,想必是仙門之物。如果這柳枝威力極大,我一不小心,失手將你打死了,該如何是好?”
杜若冰抬起頭來,看了看柳枝,又看了看橫江,咬咬牙,道:“弟子目無尊長,冒犯師叔祖,打死也活該。”
橫江搖搖頭,道:“打就不必了。你這柳枝頗為不凡,我就當做是你賠罪之物。柳枝我收下了,你且走吧,這師叔祖之稱,以後不要再叫了。”
“多謝師叔祖。”
杜若冰拱手拜謝,口中稱呼依舊不改,又道:“弟子知道,師叔祖住在桃林大陣的時候,經常會下山采買食材。如今封魔島遭受大劫,許多市集蕩然無存,無處去買食材,弟子就自作主張,摘了寫瓜果,又打了些獵物,用木盒子裝著,帶了過來,還請師叔祖收下。”
橫江結果木盒,轉身走了回去。
可那杜若冰,竟跟了進來。
橫江停步轉身,問道:“你為何還不走?”
杜若冰臉色微紅,道:“師叔祖一個人在此修行,無人照顧飲食起居,手下也無人使喚,弟子就把自己送了過來,還請師叔祖收下。”
月光如水,遍灑天地。
橫江修為已至道徒第五步,雖做不到黑夜視物,可借著月光,也能把周遭事物,看得清清楚楚。
他自然也能,將站在近前的杜若冰,看得清清楚楚。
如今杜若冰不再做那紅衣女鬼打扮,穿著書生長袍,長發瀑布一樣披在肩上,一如大家閨秀,且容貌極為出眾。
加上她飽讀詩書,腹有詩書氣自華,氣質可謂絕佳!
橫江審視著杜若冰,心中感慨道:“難怪當年那凡俗皇帝,要把她納入後宮,果真是國色天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