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江笑了笑,溫文爾雅,道:“你怕死,所以你必定做出了諸多妥協,才求得一條生路。你怕死,所以你不敢動我半根毫毛,否則九崇之妖那一脈高手,必會找你尋仇,讓你生不如死。你怕死,所以你才請我來此地誅魔。你除了怕死,更怕生不如死,所以你才遵從心癮,食人飲血吞魂。所以,此時此刻,你既怕我一怒之下一走了之,又因為攔住我而牽動了心魔誓言,於是,給啊最終一定會老老實實,回答我的問題。”
東方未明沉默片刻,道:“橫師弟未免太自負了些!”
橫江微微一笑,道:“不是我自負,是閣下利欲熏心,太過於心機,也太過於心急。”
東方未明神色驚變,猛地盤膝坐下,運轉功法,口中念念有詞。
橫江就在近處,把東方未明口中詞句,聽得清清楚楚。
他分明就是在念誦宣明山“淨心咒”!
見此,橫江也不多說,趁著腹中丹藥的藥力生效,運轉鳳凰曬翅之法。
良久之後,橫江行功完畢。
東方未明早已醒來,他見橫江睜開眼睛,竟是把修煉鳳凰曬翅之法的諸多要領、修煉心得、關鍵之處,仔仔細細的說了出來。
這人原本也是宣明道場真傳弟子,同樣得了鳳凰曬翅之法的傳承,如今雖入了旁門左道,改修其他法門,可這番經驗之談,對橫江而言,依舊極為有用。
橫江聽了之後,又吃下一顆滋養魂魄的丹藥,再度運功修行,以此來印證東方未明先前所說的修煉心得。
修煉一輪,橫江再度睜眼。
如此兩次修煉,時間已過了好幾天。
東方未明見橫江醒了,便拱手彎腰,對他深深的施了一禮。
東方未明道:“多謝橫師弟!我這段時日,口口聲聲敘說著大魔的魔性如何厲害,沒想到我已不知不覺間,受了魔性的影響。若非橫師弟及時當頭棒喝,把我驚醒,我受到的魔性影響必會越來越深,後果不堪設想。”
橫江點點頭,不願多言,心中隻想道:“所謂魔性影響,實際上還是源自於被影響之人的本心。當初我和廖師姐被困在地底,若非我見廖師姐身材妙曼,且相貌極佳,心中生出了一絲旖旎的念頭,魔性又怎能影響到我?這東方未明,若非本就心思詭秘,處處想著算計別人,魔性怎能影響到他?”
東方未明見橫江沉默不語,又道:“橫師弟有何想問的,盡管問我,我知無不言!”
橫江道:“難得閣下如此坦誠,那就不妨借著這個機會,將閣下這一次的計劃,前前後後,原原本本的說一遍。”
東方未明點點頭,道:“我奉了紫霄宮之令,來此與大魔爭鋒。紫霄宮為此,給了我一麵令旗,一顆火種,一柄紫綬扇。令旗用來號令左道旁門修士,火種用來封凍大魔的魂魄,紫綬扇則是用來扇火的法寶。隻等大魔魂魄被封凍,就會動彈不得,到時候再靠近大魔,劈開魔軀,殺魔取血。”
橫江略一沉吟,問道:“大魔強橫至極,紫霄宮為何不派出高手,親自來此誅魔?”
東方未明道:“近萬年前,紫霄宮主,曾和九崇山掌教的教尊,做了一場賭局,賭那九崇山的高手徐無忌,萬年之間,能否真正創出以魔製魔之法。賭局期間,紫霄宮修士,不得插手封魔島大魔之事。”
橫江又問:“既然不能插手,為何要借你之手,來此殺魔取血?”
東方未明說道:“我雖來此殺魔取血,卻又怎能真正殺死大魔?隻要大魔不死,紫霄宮就不算違背約定。”
橫江再問:“紫霄宮為何要這麼做?”
東方未明淡然一笑,道:“因為那紫霄宮的宮主,也有心癮啊!不過,他那心癮,卻不是食人飲血吞魂的心癮,而是惦念著一個女子,日思夜想,千年萬年,都不能忘,故而相思成癮。那紫霄宮宮主,就是想借助我等左道旁門,戰勝心癮的辦法,來尋求一條斷絕相思的路途。”
堂堂紫霄宮的宮主,統領仙道世間裏,數百萬裏山川河嶽。
這樣的人物,竟然相思成癮。
甚至他對那女子的相思,已經強到了影響他求仙問道之道心的地步。
橫江對此,深表好奇,問道:“閣下是否知道,那樣的女子,又是何許人物?”
東方未明從衣袖裏掏出一方畫卷,遞給橫江。
相比兩日之前,東方未明胖若兩人,如今麵含笑意,語氣平和,仿若謙謙君子。
可橫江卻捧著打開的畫卷,愣在那裏。
他目光呆滯,死死盯著畫中女子,嘴唇微微張開,失魂落魄。
一種相思情緒,驚濤駭浪一樣,衝刷在橫江心頭。
澎湃不休,來回激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