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來看看咱們的寶貝~~」剛升格當父親的男子,攙扶著妻子,一同看著育嬰室內的孩子,掩不住滿臉欣喜。
剛生產完的女子盡管一臉疲憊,卻也忍不住露出虛弱的笑,看著保溫箱中痛了一天一夜才生下的女兒。
「好可愛啊…瞧瞧這明眸…這賽雪的肌膚…以後定是個傾城傾國的美人!」女子口氣中充滿了驕傲。
男子在旁邊點頭附和。女兒長得美是父母的驕傲,不過看來以後得好好調教女兒,免得讓壞男人給欺負了去。
「不過怎麼好像比其它嬰兒要來得小,醫生有沒有說什麼?」
「2800公克,跟其它初生兒比是比較輕,醫生說體質可能會比較弱,不過可以後天補足的,不用擔心。」男子勸慰著老婆。
「嗯,反正爸是中醫,這外孫女的健康他能不上心嘛。」女子原有的一點擔憂消散,念頭一轉。「快想想,要叫什麼名字好?」
「這一代剛好到雲字輩,最後一個字妳決定吧,妳痛了那麼久才生下來。」男子疼惜地看著懷中嬌弱的妻子。
「這樣啊…那就…笙吧,我最近在學笙嘛,宋雲笙,好聽不?」
「哦..恩…好聽…好聽…」男子暗暗慶幸,這女兒沒有早兩年來,否則可能得叫宋雲琵或宋雲琶了,恐怕女兒會恨她老媽一輩子。
「宋雲笙,這名字真是太文藝了,完美的名字啊!」我一定要讓她成為一代才女,盡得我真傳!女子自顧自沉溺在自己的世界中,沒發現旁邊的老公也另有一番盤算。
以上就是老爹轉述給我聽的,我出生時的情形。直到聽到的那一刻,我才相信,原來人的命運真是出生時就決定了。
由於天生體質不佳,從我有印象以來,隔三差五地上醫院,外公那拿來的中藥天天照三餐灌,但還是動不動感冒傷風。一旦不幸發燒,則必定得上醫院打退燒針吊點滴才可能製得住,畢竟中醫講求調理,不像西醫這般見效快。總之我的生活就在生病、吃藥、住院中度過,直到我九歲這一年,突然發了個奇症,全身上下關節處會生出紫色斑塊,動不動就下痢,腹痛如絞,麵色蠟黃。外公也是第一次見過這種病症,為替我找出病因著實害他又白了不少頭發。後來爸媽帶著我在各大醫院穿梭,住遍各等病房,看遍各科名醫,終於在某一天下午一排十來個心髒科、內科、外科、小兒科、神經內科、感染科、內分泌科等的醫生會診完後,才總算替這個纏了我數來月的病症,找出了「急性紫斑症」這個病名。對此我可以驕傲的說:「我他媽的是國內第一個病例啊~~~!!」
咳!咳!抱歉,我媽叫我不準說髒話的。
總之,也不知道是老天折磨我夠了,還是外公長期以來的調養開始發揮效用,我身為病西施的日子就這樣轟轟烈烈畫上句號了。不是我不要臉說自己是西施,這病西施的綽號是當時來探病的親朋好友給我取的。修長而瘦弱的身子,巴掌大的瓜子臉上是略顯蒼白的臉色,俏挺的鼻子下有著一樣蒼白的小嘴,時不時因病痛而稍稍皺起的柳眉下,搭配著氤著水霧的大眼,看到的人哪個不揪心?就像我現在翻到當時照片,再看看鏡子裏的自己,我也是他媽的揪心啊----
咳!咳!抱歉,我一不小心又情緒激動了些。
十歲這年可說是我人生中最無憂無慮又快活的一年。上醫院的次數減為一年兩次,飯量從一湯匙增加為一碗,家裏長輩自是開心得不得了。彷佛是要讓我補足因生病失去的快樂童年般,我要做什麼爸媽都隨我,功課也不逼我,我每天放了學就拉著八歲的妹妹雲箏到處去玩,生活不亦樂乎。不過老天一向看不爽我過好日子。經過了一年,我的身子骨開始豐潤起來,氣色也和正常小孩一般,爸媽在欣喜之餘,卻也沒忘了當年我出生時兩人內心定下的蹂躪—痾…是調教—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