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日子……這其實也不容易啊。”柳長安反倒是拿捏起來,“您也是知道的。太子不是個讓人過安生日子的主,前兩年便上過本章,要求勳貴拿出一半的財產貢獻給朝廷,編練新軍去打北蠻。雖然那件事沒成,可是太子一直未曾甘心。等到即位,您的身家能保住?除了身家,還有性命。控鶴監手上,可是有不少有關千歲父子的謠言,眼下那些謠言封在控鶴監的庫房裏沒人過問。即便聖人那邊,也不會對您有所追究。可若是太子登基,以他的脾氣,隻怕是會大義滅親。”
這些話正是呼延奔雷眼下的心病,每一句都如同匕首戳中心窩。他頭上熱汗直淌,不住地用袖子擦拭。嘴裏則一個勁地應著:“是!您說的是!所以這道菜,我吃了。該付多少賬,我分文不少。是東山那片禦賜田?還是老朽家中那副吳道子真跡?”
“怎麼?在千歲眼裏,您父子的性命,便是這個價錢?”柳長安臉色一沉,起身把蓋子又蓋了回去。
“若是這樣,那就不必談了。菜好也要對胃口,看來您不是個吃菜的人,我又何必費這個力氣!”
“慢!柳師爺別急。”呼延奔雷這段時間最為擔心的事終於有了解決之道,哪裏會放走這根救命稻草,一把拉住柳長安的手臂道:“柳師爺,咱們有話好說。老朽糊塗,這菜價本來就該是店家說,哪有我們自己定的道理。您且說說看,到底該付出何等代價?”
“這道菜因人而異,不同的人,付出的代價是不同的。普通人隻需要一些錢財土地便能吃到,隻不過他們的身份低微,不配讓安樂千歲和鳳侯她們提供菜品。勳貴身份不同一般,代價自然也就大一些,這很公平不是麼?至於您老人家,咱們說句公道話,您和安樂千歲可曾有交情?又和鳳侯有沒有往來?”
呼延奔雷連連搖頭。
柳長安道:“是了。既然都沒有交情,那她們為什麼幫您?便是因為您的不同尋常。您想想自己和其他人比,不同尋常之處在哪,就該明白付出什麼了。這些話不用我明說。”
呼延奔雷沉吟了一陣,額頭上汗越出越多,不停地擦來擦去。過了好一陣,試探著問道:“柳師爺,我們能不能……換個條件?”
“千歲連這點誠意都沒有,我看不如換個菜吧。全家福怎麼樣?要不然就是金玉滿堂?”
呼延奔雷再次阻止了柳長安,“不是老朽給臉不要臉,實在是這事……讓我難以啟齒。即便是我豁出去老臉,萬一走漏了風聲……”
柳長安冷哼一聲,“您好糊塗啊!到了這時候走漏不走漏風聲,還有區別麼?”
“可否……可否給老朽一點時間?”
“當然 。菜吃不吃是您的事,小店從不強迫。”
“不……我不是不吃,而是做一下準備。您等我兩天時間,就兩天!”
“好,我等您兩天便是。兩天之後若是您不來,這頭鹿就隻好殺了,到時候您隻能吃死鹿,活鹿就吃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