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9章 田橫五百士(2 / 2)

說話間,男子已經摘下頭盔,他身後的部眾也隨著他的動作,一起摘下頭盔。陽光下,露出一張張麵孔,醜俊不一,惟一相同的,便是眼睛裏的絕望。眾人拋棄了手上的長槍,隨後拔出了佩刀。為首者仰天長嘯,唱起了一首蒼涼長調。

唱詞用的是草原的方言,柳長安也聽不出內容,但是從他們的腔調裏,能聽出那種銘刻於骨子裏的悲傷與淒涼。男子起頭,身後的人附和,聽上去就像是一群步入死地的野狼,在發出最後的嚎叫。等到歌聲漸息,男子的佩刀已經橫在咽喉,隨後用力向著旁邊一抹。

鮮血飛濺,死屍落於馬下。男子的動作就像是敲響了催陣鼓,其身後的部下有樣學樣,一個跟一個的用刀切斷了自己的喉管。

死屍枕籍,血流成河。這些人直到死亡,手都緊握著刀柄,絲毫不放鬆。而在這之後,未曾繳械的士兵發生了一些騷動,有人似乎想要反抗,飛鳳軍也舉起手中的兵器。但是隨後就有人大聲吆喝道:“想想自己的家人!別幹傻事!”

大規模的反抗並未發生,但是零星的自盡卻未中斷。黑甲騎士以及這些人的犧牲,喚醒了一部分人的血性。他們不敢向飛鳳軍出手,隻能了斷自己的生命。雖然成規模的自盡沒出現,可是零星的自刎卻未曾終止。初步計算,也有起碼幾百人通過這種極端方式,了斷了自己的生命。

柳長安看著這些人的死,臉上神色如常,隻是輕聲嘀咕著:“一劍縱橫百戰身,楚雖三戶能亡秦。拔山力盡虞兮死,爭及田橫五百人。安氏在晉州經營多年,帳下固然多是為非作歹的惡棍,但也不是沒有忠義之士。我倒是小看了他。”

“如果不是長安的言語,今日的山崗,怕是已經要被鮮血染紅了。安定邦雖然是個渾人,但並非一個無能之輩。在他手下不缺乏能戰的強兵,敢死的忠臣。如果說缺什麼,便是缺了長安這麼個有腦子的謀臣。”

鳳揚琴誇獎著柳長安的智謀。“史敬思雖然號稱智囊,但是他的謀略始終被安定邦壓製,自己發揮的空間不大。而且長於戰陣,短於人心。換句話說,他隻是一個戰場上的輔助者,不是一個真正算計人心運籌帷幄,可以把天下人操縱在手中的棋手。羽靈給我鎮北軍找到了寶貝,安定邦的女兒,卻找了個給他家族掘墳的挖墓人。兩邊的區別在這裏,你說他怎麼活?”

“多謝鳳侯誇獎,晚輩實在愧不敢當。”

“我說你當得起就是當得起,用不著客氣。”鳳揚琴拍拍柳長安的肩膀:“我們回城,把後續的事情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