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遙城內。
因為安定邦的到來,城內的氣氛變得格外詭異。
從表麵看,整個城池懸燈結彩,仿佛慶祝節日,給人以喜氣洋洋的感覺。但是道路兩旁根本看不到行人,隻有精心挑選的士兵,手持兵器嚴陣以待。飛鳳軍主力環縣城布陣,而少數精銳則拱衛在馮素貞身邊。
在馮素貞身旁,李白衣、袁不破、公孫鴻、雄霓四人,構成了一道堅固的防衛網。以一位宗師級高手加一個實戰準宗師袁不破作為護衛,可見馮素貞對於安定邦也根本沒有信任。
這個凶神也似的男人,在晉州本地的名聲,可止小兒夜啼。大家提起他或敬或畏,唯獨沒有人敢於輕視。
齊家幾個子弟以及齊老夫人都特意從綏州趕來,在稍遠的位置擔任扈從。除了他們,便是幾位投誠過來的文臣武將,全都在迎接隊伍中。大家的臉色都不好看,何知章更是麵色蒼白,汗出如漿。他們在害怕,即使嘴上不承認,實際也是這麼回事。
比起馮素貞來,這些人跟安定邦相處的時間更長,對他的為人更了解,也就更怕他。安定邦的凶殘,比起他的武勳更出名。即使馮素貞本人,也在官袍之下,暗穿了軟甲。麵對這麼個凶神惡煞,總是小心無大錯。
當看到安定邦出現時,馮素貞的呼吸也有些淩亂。
他算是自己的大仇人,這次來晉州,最終的目的,就是結果他的性命。此時仇人相見,理應分外眼紅。可是當她麵對著安定邦時,心中升起的並非怒火與仇恨,反倒是一種深深的懼意。
這種懼意乃是來自於人類自身,自蠻荒時代到了文明社會,在血液中遺留下的基因記憶。當孤身一人麵對凶猛巨獸時,不管自身武力能否應付,這種懼意都會產生。馮素貞現在的狀態便是如此,望著安定邦,如同看著一頭蠻荒時代走來的巨大野獸,那種骨子裏的畏懼升起,進而席卷周身,令她渾身血液為之凝固。
這是怎樣的凶人啊?
高大魁梧的身軀,精光耀眼的戰甲,這些其實都不算什麼。馮素貞也算是見過世麵,在京城裏見過的武人不知凡幾。那些人中,也不乏凶眉惡目的猛漢,但是他們給人的壓迫感,都遠不如安定邦來的強烈。
如果舉個例子,那些人像是猛虎,安定邦則是怪獸。他的可怕不體現在體型或是醜怪的相貌上,而是整體的氣場,就令人產生一種泰山壓頂般的絕望感覺。望著他,以前所見的那些武將,就像是一群在深宅大院中,折木為兵,打鬥嬉鬧的無知頑童。他們的武藝或是將略,都顯得太過小兒科,比不得安定邦這種來自蠻荒,一刀一槍廝殺出來的殺氣與可怕。
安定邦也打量著馮素貞,看了良久,才一拱手:
“駙馬爺!久仰大名,未曾得見,今天見麵倒也算是緣分。末將當日在京城,曾得聖人加封,見官不拜,見爵不參,所以就不給你行禮了。大家彼此兩便,駙馬不要以為我霸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