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定邦班師的捷報,也送到了平遙城。仿佛對兩方的衝突一無所知,安定邦露布四方,照例給馮素貞發了行文,並且要求平遙準備糧草牛酒,作為勞軍的物資。他的公文一向簡潔霸氣,對於馮素貞惟一的一點優待,就是書信為親筆書寫,沒讓幕僚代勞。望著上麵那龍飛鳳舞雖然潦草但極有張力的筆跡,馮素貞也得承認,安定邦雖然是個武將,可是於書法一道上,倒是很有些天賦。
“長安,這公文,他隻怕不是發給我們自己吧。你說,他是什麼意思?”馮素貞把公文遞到柳長安手中,看著他問道。以她的謀略,並非看不出安定邦的用心,但是幾天前公孫鴻曾對她說過一句話:女人還是笨一些,比較招男人喜歡。是有心還是無意無從判斷,但是馮素貞覺得她說的有道理,決定聽從。
本來她和柳長安的關係也用不上如此,關鍵還是出在鳳羽靈身上。表麵上看,不過是多了個女人,可是實際上多出一個大婦的影響,遠不是多出一個女人那麼簡單。有這麼個女人在,其他女子都能感覺到威脅,至少也是不自在。像是馮素貞女扮男裝的身份以及柳長安的關係,眼下已經有李白衣、公孫鴻等人知道,可就是不能告訴鳳羽靈,否則還不知道要鬧出什麼風波。
大家嘴上不說,心裏對這女人都是有些忌憚外加厭煩。即使她的容貌根馮素貞相比有一定差距,可是隻要占住大婦這個地位,就有著別人不能比擬的競爭力。乃至馮素貞都不得不放下身段,開始想要討好柳長安,換句話說就是爭寵。
當然,她的爭寵還是要在意下風骨和麵子,不能做得太過分。偶爾這樣撒嬌賣蠢,也是手段之一。
柳長安道:“他的行文不是發給我們,而是發給我們所拿下的所有地盤,包括那些反水的軍官,也都得到了消息。像是周翔那邊,就得到了安定邦的請帖,請他去同州喝酒,共同慶賀勝利。他這手不是陰謀,而是陽謀。簡單說,就是逼所有人站邊,他沒說過會原諒誰,但是如果不肯站過去,就肯定得不到原諒,這是必然之事。這是典型的安氏作風,霸道強橫。給你一條路,不一定是生路,但是你不走,就注定是死路。至於怎麼選,就看當事人自己的意思。他沒想過我們會低頭,要的隻是其他人的態度。”
“長安覺得,那些人會怎麼選?”
“選?他們有得選麼?”柳長安冷笑一聲,“那麼多曳落訶都殺了,他們還有什麼選擇的餘地?安定邦這個人可不以慈悲聞名,大家哪怕就是為了活下去,也隻剩下跟他鬥到底。再說,這些日子大家已經見過另一種生活方式,還有幾個白癡會想要過回晉州模式。”
所有被馮素貞控製的土地,都實行了綏州的管理方式,簡單來說,就是重文治輕武功,鼓勵工商,尤其以扶植商業為主。商人可以免除賦役,還能享受衙門方麵給出的各項正策。即使商業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有所起色,但是大家起碼看到了一條,不同於安定邦的管理模式。原本整個晉州就像是一座大軍營,所有的生產項目,都和軍隊有直接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