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於能尊重書生,這是件好事。”柳長安一笑,隨即給自己倒了第二碗酒。“能夠用謀略,就更是好事,至少對你來說是好事。讓所有人都以為你是靠肌肉思考的笨蛋,你才能活到最後。能在草原這種險惡環境裏生存下來的,誰又不是猛如虎,狡如狐?隻記住前者,記不住後者的,就是笨蛋了。若是單於隻會用手不會用腦,早被安定邦打死了。我隻是不明白,你為什麼要幫李鐵衣?難道你看不出,他連紈絝子弟都不如,根本沒可能取得天下麼?”
“我如果看不出這點,就不會出兵了。你覺得,如果他真是個人傑,我會讓他活著離開草原麼?”突利冷冷一笑,“彼之豪傑,我之仇敵!你們中原人已經這麼強了,再讓你們出個明君,還有我們黑狼國的活路?我正因為他是個廢物,才肯出兵幫他。他的目標是天下,我的目標隻有晉州。隻要把晉州搞亂,讓安定邦幾十年內無力對西戎進行征伐,我的子民同胞,就有太平日子過。我們的丁口得以繁衍,牛羊得以生聚。未來才有與大周分庭抗禮的希望。”
“你糊塗,一樣是幫,為什麼不幫安定邦造反?那樣你們得利會更多些。”
突利嘿嘿一笑,“安定邦不是李鐵衣,他不會相信我們的。我們可以做交易,可以像好朋友一樣喝酒聊天,但是絕對不會共大事。當他有朝一日真要做大事時,必然會在那之前血洗草原,讓我們失去威脅他的能力。他知道,我肯定會在背後捅他一刀,就像我知道,他始終恨不得毀滅我的部落一樣。”
“他不是有西戎血統?”
“那沒有意義。”突利表現得一點也不像平日給人的那種野蠻人酋長的印象,反倒像是個博學的智者。“以血統劃分親近的是野獸,我們是人。決定我們敵友的永遠是利益。我和安定邦,注定不會成為夥伴,就像和你,注定不會成為君臣一樣。”
柳長安一笑,“這畫風不對啊。你我這麼投機了,難道不該是你跪下來求我輔佐你,大家共謀大業才對麼?”
“你誤會了。我隻是找不到一個可以聊天的人,心裏太悶而已。所以我會在邊界抓一些人,與他們聊天。當他們以為是我的知己時,我再砸碎他們的腦袋。你隻是其中一個而已。”
柳長安點頭道:“原來如此,看來是我誤會你了。算算時辰,不管什麼毒,現在也該發作了,我還好好的,你是不是就該動手了?”
突利搖頭道:“你們中原人的毒很奇怪,小心些不為過。我可以讓你活到明天太陽升起的時候,再剝掉你的皮。這樣你可以多一晚上的時間思考,想想你的女人此刻是如何被另一個男人壓在身下的,以及未來她被我壓在身下時是什麼樣子。”
柳長安麵色如常,“單於,我覺得你該考慮另一個問題,那就是如果情況是反過來呢?比如,你的閼氏是怎麼被我壓在身下的?”
“這個時候嘴硬沒有意義。”
柳長安道:“這不是嘴硬,而是說出一個事實。你確實很謹慎,謹慎到不但不喝酒,連肉都不吃的地步。可是你忽略了一個問題,並不是隻有今天晚上的酒肉,才可能有毒。這幾天你們的糧草都是白衣軍供應,你的部下吃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