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頭太多,壓不下。”柳長安搖搖頭,“他們雖然名義上是一個整體,實際是由無數山頭組成的聯盟性質,即便是教中頭目,也得平衡好各方關係,不能一意孤行。逃兵這種事,當然抓住就殺了,這還沒什麼說的。可是現在他想搞造冊,就涉及到一個問題,那些山頭報上去的兵力和實際所有兵力是不一樣的,他們按報上去的兵力領糧餉,現在要寫名字,不是掀他們的底?所以,那些人肯定要想辦法糊弄或是幹脆對抗,不讓人查。再說總共隻有幾個認識字的,做這種事沒有三五天完不成,非要一晚完工是辦不到的事,那些人用不了多久就會鼓噪鬧事,最後隻能不了了之。這個時候誰去當這個寫名字的差,就是受累不討好,搞不好連名冊都會被撕掉。”
王賽金道:“還是柳郎聰明!不趟這混水!這花弄影好不要臉,連西戎人的事都當好事說出來。咱們晉州的子民,有幾個不怕西戎人的?若真是他們進了關,對我們有什麼好處?也隻有白衣教這些亂臣賊子,會盼著西戎來幫忙。”
柳長安微微一笑,“賽金,你這話我可不認同。白衣教是亂臣賊子沒錯,但是說他們會盼著西戎來幫忙,也未必盡然。除了白衣教教徒這個身份外,他們還有另一個身份,就是晉州百姓。所愛所惡,其實和普通百姓也沒什麼區別。若說你恨西戎人,他們也未必就愛西戎人。”
莊夢蝶道:“西戎大軍三幾日內就要到達的消息,要不要妾身設法射到城裏去?”
“不必了,有那狐狸在,她自然是有辦法的。論武功是你厲害一些,可是若論到傳遞消息,她才是專業的。你留下來,陪我就好。”
莊夢蝶臉微微一紅,“我答應了,今晚都是二妹陪你,我去照顧思嚴了。”
她剛要走,卻不想柳長安已經站起來,拉住她的胳膊,將這當世一等高手緊拉入懷裏,“你知道的,賽金一個人現在根本對付不了我。你不留下來怎麼行呢?”
莊夢蝶固然神功蓋世,但此時與普通婦人沒什麼不同,任柳長安強拉著自己躺下,隻嬌嗔道:“早知道相公開了氣竅之後如此討厭,就……就不幫你了。”王賽金卻已經從後摟住柳長安道:“大姐不幫我幫,就算一身修為廢了,換相公龍精虎猛也值得。我要幫相公生兒子!”
帳篷內一派春光,帳篷外,卻如同寒冬。屈世公的權威加上八百鐵血隊都失去了作用,在苦等半夜,發現距離造冊還遙遙無期後,白衣軍先是鼓噪,隨後在一些軍頭號召下,掀翻了統計官的桌案,將墨汁撒在名冊上,將寫好的花名冊也汙染了。隨即這些人馬怒氣不息地回營去休息,誰試圖阻攔,他們就把刀也對向對方,擺出一言不合便要火並的態勢。而就在次日黎明時,屈世公得到了最新消息,一晚光景又跑掉了不下七百人,而派出的兩千人搜捕隊,抓回了不到三十人,跑掉的足足超過六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