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今天一天的仗打下來,城裏死傷了幾百人,但是局勢反倒是變好了。整個城池的百姓變得服從,主動幫助官軍運輸物資,轉移傷員。乃至街道秩序也變得井井有條,與之前的混亂與騷動,成了鮮明對比。
勝利帶給人信心,也給人以警告,當朝廷表現出強大力量時,所有的異見者都會選擇謹言慎行。不管心裏怎麼想,至少不會再把不滿表達出來。如果今天不是守住了城,而是打得岌岌可危,城裏的民變可能就會變成壓死駱駝的稻草。但是現在贏的漂亮守得幹淨,從百姓的角度看,朝廷官軍遊刃有餘,這個時候自然再不會和官軍叫板。
一切都在長安的算計之中啊。
馮素珍不由想起之前柳長安通過箭書方式送來的消息。既包括了白衣軍的情報,也包括了對怎麼守城,怎麼防範突發情況的預警。自己之所以能堅持到現在,與柳長安的幫助密不可分。守城仗打得這麼好,固然有阿史那和部下的奮戰,以及四大家慷慨捐獻的物資,可是最重要的一環,還是長安的布置。沒有他對人心的準確把握,自己即使能贏,也不會贏的這麼輕鬆。
長安……
她心裏又浮現出柳長安的臉,讓她的心思變得分外複雜。現在阻隔兩人的隻有一道城牆,近如咫尺,遠勝天涯。阿史那提出過,帶一支騎兵發動突襲,把柳長安救出來,但是被她拒絕了。即使她從心裏期待著發動這麼一次成功的襲擊,把柳長安帶回來,但理智依舊告訴她,不能這麼衝動,這種行動注定會失敗的。
平遙縣城的本錢太少了,隻能贏不能輸。與擁有龐大體量的白衣軍不能相比,前者可以輸一百次,自己輸一次就完了。現在必須精打細算,每一仗都必須當成決戰來打,這也是長安的囑咐。
外間喊殺聲似乎變得高了,雄霓從外麵走進來,馮素珍作為城內希望所在,自然是重點保護對象,安全便是由這位大力捕頭負責。她對於這種陣仗並不畏懼,或者在這個大力姑娘心裏,已經沒什麼事是值得害怕的。
馮素珍問道:“怎麼了?”
“城外攻城很凶,陳老爺問,要不要加派人手?”
“不必了。白衣軍隻是想讓我們疲憊,被他們牽著鼻子走,就上當了。告訴大家不要驚慌,一切按商量好的辦。大家輪番休息,保持充足體力。他們沒有晚上組織大規模攻城的本事,真正的難關是明天白天,今天晚上不必急。”
她看看雄霓又道:“你白天撕殺很是辛苦,現在該去休息了。”
雄霓的臉微微一紅,白日裏殺人斬將如兒戲的女子,此時竟是難得的有些害羞。“沒……沒什麼了。妾身是野丫頭麼,沒這麼嬌慣。打上幾天幾夜不合眼都沒關係的,老爺不用擔心我。那個……城裏的奸細還沒抓到,老爺隨時都有危險,我怎麼能去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