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民變發生,平遙的門禁比過去嚴格了不少,但是還沒到斷絕交通的地步。畢竟眼下正是要抓緊時間,從城外搞物資進來預備戰守的緊要關頭,禁止出入於城池有害無益。
身著平民衣衫,臉上戴了人皮麵具的女子,很容易就跟在一群出城搜集木柴的難民隊伍裏出了城,回頭看看,大批青壯年難民正在皮鞭的驅逐下抓緊時間搶修城牆,以工程進度看,用不了兩天,平遙縣城防禦上的漏洞就會補齊,想要硬功,就得付出高昂代價。
不過,最堅固的城池,往往都是從內部攻破,城牆也未必真的有用,她如實想著,隨即向著山中走去。在離城十幾裏的一片小山凹中,修建著一處臨時居所。那裏本來是女子一行人於城外設立的落腳點,但是眼下這裏已經被改做安置點使用。
在這處居所內,生活著總數超過二十名的年輕女子,有的來自伎寨昌寮,有的來自人市,還有些幹脆就是那種幾文錢就可以來一次的破窩棚裏救出來的。為了救這些人,女子一行前後殺了不下五十個人,好在這個時候社會秩序大亂,少了一些潑皮無賴,並不會引起官府過度重視。
限製二十幾個人的行動,並給她們提供飲食,還要進行防病害的處置,於當下而言,其實也不是一件輕鬆的事。如果不是女子在組織裏身份超然,想要推行這個命令,恐怕也要麵臨強大的反彈。總算是靠著她過人的魄力以及身份把事情推行下去,那些女子才算是僥幸揀回一條人命。
當她來到院落之外時,見院子裏空蕩蕩地,往日在院子裏唧唧喳喳說話,或是盼著來人的那些女子,都已經不見了。不管遭遇多慘,畢竟都是些年輕女孩,好奇心和活力都是有的,平時想叫她們保持安靜也不是一件容易事,像今天這麼寧靜的氛圍,絕對算是難得。
推開院門,走進院子,一陣陣簫聲從上房傳出來。女子一路來到上房門,推門入內,一股祥和純正的香氣撲鼻而來,隨即就見到了一身彩衣坐於正中,手持一管玉簫正在演奏的女子。
這女子個子很高,幾比白衣女子高出一個頭,在女人裏屬於骨架比較大的那種,人並不胖,但是看上去很健壯。年紀已經過了三十歲,在這個時代,這就得算是超大齡,但是歲月在她臉上沒有留下太多痕跡,依舊可以算做絕色佳麗,反倒是如同醇酒,隨著時間的推演,而越來越純香。尤其是一雙眸子如同兩汪秋水,仿佛藏了無數故事,那種飽經滄桑的風味,讓人一望而生出無限遐思。
白衣女子也不打招呼,隻在對麵坐下,靜靜聽她吹簫,等一曲終了才道:“很遺憾,我今天沒有帶琴來,否則倒是可以和姐姐合奏一曲。”
“一曲肝腸斷,何處覓知音,你我於音律上誌趣相投,放眼天下,怕是沒誰再能和我公孫鴻合奏了。本來想再和你琴簫合鳴一曲,可惜,沒機會了。”
白衣女子未置可否,隻看看四周,“那些女孩子呢?”
“已經送走了。林霸天在連山用武,勝負未知。一旦他真的打敗了官兵,平遙必為兵火波及。難民們就是蝗蟲,所到之處席卷一空,躲在山裏也不安全。趁早讓她們離開最好。我安排人,把她們送去平原了,那裏會有人接待她們,給他們提供食物和住處,不會讓她們受委屈。我知道,你們白衣教做這事也很熟練,不過走官方途徑比你們來得更正規一些。再說眼下,你們白衣教的人不是忙著當反賊,就是忙著準備當反賊,照顧一群小姑娘,怕是分不出人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