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道簡單而殘酷的命令發布下去,對於流民的控製越發嚴格,另一方麵也是有趕人的嫌疑 。官府的態度很明確:想要走的官府不限製,如果留下就要守規矩,就要承認自己比本地人低一等,不要想著要什麼權益,而是給什麼就接受什麼。
鬧事的砍頭,偷東西砍頭,搶東西砍頭,毆打本地人砍頭……一係列砍頭令連馮素珍自己都覺得有些心驚肉跳,但是在柳長安的要求下,還是都發布了出去。乃至她自己都有些奇怪,平素柳長安在自己麵前嚴守師爺本分,不會因為知道自己是女人這個秘密就要挾什麼,可是當他堅持一個意見時,自己這個主人居然做不了師爺的主?
想想這個,馮素珍就有些氣悶。不過由於有反賊的事,她也有理由把柳長安招到自己房間裏商議對策,不許其和唐水過夜,以此作為懲罰倒也可以出氣。
三天時間過去了。整個平遙的局麵談不到好,但已經比預料中要強出許多。沒有發生大規模民變、哄搶或是鬧事。那些殺頭令在胡兵遍布的前提下,足以讓難民心生畏懼,靠著屠刀維係的治安係統,至少在短時間內不會崩盤。
衙門內,柳長安侃侃而談:
“安原那邊最大的問題,就是縣令沒有自己的基本盤。他想討好難民,但是人心不足,不管他給多少,那些難民都不會認為夠。相反,他們會認為那是自己應得的。本地人不開心,難民不開心,造起反來,光靠著衙役根本頂不住。所以我們必須知道自己的根基在哪,然後再製定策略。”
“所以你選擇的根基,就是四大家和本地百姓了?”
“當然,你做的是父母官,不是晉州節度使。這些百姓是你治下子民,你不幫他們幫外人,那是腦子壞掉了。你幫外人,他們也不會謝你,反倒會罵你,這種事做不來的。隻要保住平遙就是最大的功勞,四大家是整個晉州最出挑的財主,他們說一句話, 比那些難民告你一萬條都有用。所以啊,搞清楚自己的位置。”
馮素珍哼了一聲,“若是在京裏,盧相怕不會點著鼻子把你罵個狗血淋頭。”
“對啊,他是天下人的宰相,他的心中裝的是整個大周。我是你的師爺,我的心裏隻裝你一個,大家想法不一樣,很正常。”
馮素珍聽到這句心裏隻裝你一個,心頭莫名打了個突,忽然想起昨天晚上由於公事談的晚,就睡在這裏,半夜的時候對方叫著唐水,卻把手往自己腿上放的情景,於是心跳的更厲害。低下頭,輕聲道:“柳兄……多謝了。你今天晚上還是去陪阿水,新婚燕爾,總分房也不大好。”
“她今天晚上當差啊,我回去也是一個人,還是在這裏算了。”
馮素珍一時間自己都搞不清楚,是希望調開崗位讓唐水今晚上不用當差,還是調動崗位,多給她安排幾個夜裏值差的活。這時,雄霓的聲音在門外響起,“老爺,師爺,有事情了,你們快看,有人在城裏發現了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