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裏穿著柳長安設計的這種所謂防護服,簡直就是受罪,人就仿佛被放在鍋爐裏,汗水出個沒完。如果不是之前在衙門裏立了威,柳長安又帶頭穿戴,這些衙役怕不是早就造反鬧事,拒絕再穿這折磨人的衣裳。
張青雖然是郎中,但自身的身體偏於纖弱,在烈日炎炎的環境下,光是走路就大汗淋漓,如今既要熬製藥湯,還要加上這衣服,就更是要了她的命。人搖搖擺擺的,似乎隨時可能昏倒。柳長安見狀,連忙走上去,攙著胳膊將她扶到衙門裏,動手幫她解去那長大衣服。
“先歇歇,我去拿鹽糖水給你喝。”
“沒……沒關係,緩緩就好了。公子,奴家是不是很沒用?本以為可以幫公子一些忙,可是沒想到,就算是醫道上,我也是個累贅。隻熬了些湯,人就受不了。”
“胡說,你什麼時候是累贅了,你是咱們衙門裏重要的一分子,也是大功臣,這次解決瘟疫,你是第一號主將。你的醫道,對我們太重要了。城裏雖然也有郎中,可是能應對瘟疫的一個也沒有,有的瘟病一來,就也跟外麵那些流民一樣等著官府救命,還有的居然跑掉了。要是沒有你,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不管有多少主意,說到底,都得有醫術做保障才能實行的開,你算是幫了我的大忙了。等到把瘟疫解決之後,我會做主給你請功,讓朝廷嘉獎你。”
張青原本蒼白如紙的麵孔,漸漸恢複了些血色,臉上既是歡喜又是羞澀,“奴家一個普通女子,哪能得朝廷恩典?隻要公子……多來看看奴家就好了。”她又帶著崇拜地目光看著柳長安道:
“柳公子才高八鬥,於醫術上的學問比我這個小縣城的丫頭不知高明多少呢。就是這隔離法,防病法,還有這百寶護身衣,這些東西我都不懂的。其實就算是醫道,也是柳公子知道的多些,我這點微末伎倆,可登不了大雅之堂。到底是京城來的讀書人,見識就是比我們高,我跟隨師父學藝時,都不曾知道,天下間還有這些知識。將來我還要跟公子多學呢。”
“青兒不要自謙了,我知道一點皮毛而已,而且偏於防範而非治療。當下防範固然重要,可是眼前最關鍵的,還是要治。城裏的病人不會少,一旦發作起來,不知道是多少人要倒下。你的藥水雖然不能治療疾病,卻能緩解症狀,這就是無量功德。”
“公子別誇我了,誇的奴家都不好意思了。那藥水並不能治病,隻是暫時緩解病情,這瘟疫來勢猛,我也找不到對症之藥,隻能一點點嚐試,公子別笑我就好。回頭還要再翻翻醫典,看能不能找到合適的解方。”
“別急,你慢慢找,找不到也沒關係。這種大災誰也沒有義務立刻解決,死人再所難免,你不要有壓力。需要什麼東西隻管說,我替你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