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色微明,許氏就開始穿衣準備離開,本來那茶裏放了安神散,要客人一覺睡到天大亮,保證兩人不碰麵。可是許氏存了私心,茶悄悄潑掉,沒讓柳長安喝,反倒是把他叫起來,趁著光亮,讓他好生看著自己。
“我知道自己和公子隻是露水夫妻,可就是這樣,我也想讓公子看清我的模樣,記得這平遙縣,還有我這麼個人兒,伺候過公子一晚上。雖然我是陳起望的十一姨太,可是昨天晚上之後,我心裏隻認柳公子是我的相公。相公,你喊我一聲娘子可好?就這個要求,求你了……”
柳長安此時借著微弱的光亮端詳,見許氏生的姿色果然不惡,堪稱是個美人,年紀也就在十八歲上下,回想她兩年前,正值妙齡就被迫委身給一個老朽,乃至婚後連自身都不能控製,被當成個生育工具,為了子嗣被要求去侍奉其他男子,而侍奉誰,也是自己所不能選擇的,越想越覺得其可憐。捧起她的臉,連親幾口,才柔聲道:“娘子……許氏娘子,我這個夫君不會忘記你的。如果將來有機會,我會接你回京城,讓你進我的門……”
許氏把手放到他唇上,搖頭道:“別說了,再說我萬一真信了可怎麼辦?有這麼個念想活著,是挺舒服。可是抱著這麼個空想頭過一輩子,又未免覺得自己成了笑話。相公實在貪心,要了我的人,又要了我的心,現在還要我一輩子惦記著你。”
她看著柳長安的身軀,輕聲說道:“我希望能懷上公子的子嗣,將來讓你的兒子繼承這偌大家業,成為陳家一家之主。如果不能的話,也沒關係,我隻想著昨天晚上那場歡樂,這一生便不算空過。我向公子發誓,如果陳起望再讓我去伺候其他男人,我寧可一死,也絕對不會屈從,我的身子是你的,不會再讓其他男人碰,陳起望也不行。”
“不……你不必如此……”
“我難得做一回自己的主,公子就成全了我吧。”她朝著柳長安一笑,輕輕扶著他躺下,道:“為了防孩子的爸爸知道真相,就得讓你們睡過去。可是為了和公子說話,我把那茶倒了,你要是行好,就好好睡覺,等到天色大亮,就有人來叫你了。如果你今後……今後有時間的話,多來幾次就好。我可能還有機會,和你再會,如果不來也沒關係,隻要你心裏有我就夠了。”
她起身即將離開時,忽然想起什麼,將貼身一個香包摘下來,遞到柳長安手裏。“這是我自己繡的,你想我時,就拿出來看看……”說完蹣跚著腳步,推開房門,一陣風般地離去。
柳長安將香包貼身放好,仿佛佳人依舊在身邊陪伴,心內暗自尋思著,如果真的藍田種玉一夕而孕,自己未來的子嗣在這種險惡環境裏,又能否平安長大承認。而以陳起望的心性和財勢,許氏生下孩子後,又能否繼續活在這個世界上都大為可慮。張青沒嫁到陳家,就得算是僥天之幸,否則以她柔弱性子,怕也是沒什麼好下場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