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正如你所說,李兄當時處境雖然孤立,但他手上有最大的牌,就是身份。朝廷命官,進士及第,身份何等煊赫?一些地方小吏縱然想與他為難,他隻要飛紙調兵,州裏就會派兵支援他,又用的著怕誰?我所擔心的,正是他當時身邊,卻連個可以送信的人都找不到。”
“這……不會吧。那兩個是李家的家生仆人,很是可靠,否則也不會派來給亭軒做幫手。他們不可能出賣自己的主人,這樣對他們又有什麼好處?”
“清酒紅人麵,財白動人心。如果是一筆很大數目的錢款,這兩人說不定就會被買通。又或者不是利誘而是威脅。李兄性情剛直,平素裏對仆人未必算的上多友好,兩下的關係也不會太親厚。如果有人一方麵用重金賄賂收買,另一方麵又對他們實施恐嚇,誰又能保證,自己的仆人不會反咬一口,成為幫凶?”
馮素珍也沒了話說,回憶起當日接到凶訊自己哭的死去活來,如果不是為了等待真相,幾乎要徇情而去。李伯父輾轉幾個衙門,卻始終討不回公道,最終隻能黯然具結回鄉。自從接到消息,到最後暫時告一段落,自己從始至終就沒見到兩個仆人,柳長安說的問題,確實是自己思維上的盲點。
“那兩人現在還能不能找的到?”
“不知道,現在是一點消息都沒有,但是隻要用心找,應該可以找到。”
“那就不知何年何月了,這隻能作為一條線索,不能當做個指望,隻好走第二條路,從身邊的人身上打開缺口。”
“柳兄,你覺得這些人裏,有幾個會是害了李郎的凶手,又有幾個是幫凶?”
“這就得慢慢查訪,一時間我也沒法下定論。這要看你想要報仇,還是想要真相。如果想報仇解恨,這事好辦的很,寫一封書信請阿史那將軍派幾百兵來,把縣衙門的人都抓起來拷打,不怕打不出口供。然後全都殺了,給李兄祭奠亡靈,事情輕而易舉就可解決。如果想要真相,就得塌下心來,慢慢查訪,把當年的事查個水落石出。”
馮素珍一邊用手帕擦著眼淚,一邊道:“我如果是用武力強迫他們認罪,即使將來水落石出,不明真相者依舊會說,是我仗勢欺人,刑求口供不能做數,李郎的名聲還是不能恢複。我既然要做這事,就要做個漂亮,靠自己的手段,把案子查問清楚,這個案子一定要辦的漂亮,辦成鐵案如山,不能讓任何人說出一個不字,到了哪一步都駁不倒,那才真正叫伸冤報仇。”
她看著柳長安道:“要做到這一步,會花很多時間精力,對柳兄來說,就意味著得在這鬼地方待上好久,這對你並不公平。但是我要想辦成此事,又離不開你,所以我求你,幫我一回。”
說著話她起身就待下拜,柳長安卻已經搶先攙住她的胳膊,“言重了。我是你的師爺,自然就要為你效力,這件事我幫你就肯定幫到底。大家攜起手,與這幹人鬥一鬥,把大膽殺官的賊人抓出來明正典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