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門人子弟遍及朝堂,可是真有資格登堂入室,與老人麵談者,就沒有幾個,李兆興這等待遇,更是絕無僅有。伺候恩師喝了茶水,李兆興才道:“恩師,還在為邊關的事頭疼?”
“沒法不頭疼。鳳侯每年都因缺糧而叫苦,雖然實行軍屯,但是收效依舊不明顯。這不,又來了奏章?在奏章裏,袞袞諸公,都被她罵了進去,這個婆娘,依舊是那個朝天椒!”想起這個不過三十出頭的美婦人,當年在京裏就以敢說敢為著稱,現在做了手握重兵的邊關主將依舊如此,盧白駒搖頭長歎
“不過她罵的也不叫錯。北方的蠻賊,始終是朝廷心腹大患,如果不是鳳侯當年九裏關一戰,殺的蠻賊元氣大傷,又哪有現在的歌舞升平?可是邊關不可一日無糧,每年漕米開銷數以百萬計,實到邊關十不餘五,不行邊屯不可,可行邊屯,卻效果不彰。老夫身為首揆,這罵挨的應該。如果挨罵可以解決問題,老夫情願鳳侯進京來罵我。可是罵了我,他們還是得吃飯,這糧食依舊是問題。”
“太子那邊,又有什麼高見沒有?”
提起太子,盧白駒微微一頓,苦笑道:“我倒但願我們的太子學著那些紈絝子弟一樣,去搶幾個民女,或是在府裏胡鬧,也好過現在這樣。又上了一道本,說是要編練新軍,自己還要求上戰場,去跟北蠻人見陣。聖人終究是個仁君,否則,今天朝堂上,就是一場大風波。雖然事情壓下去,可是聖人的心情不暢,我是看得出的。咱們得想個法子,為主上分憂。”
李兆興點點頭,從袖子裏,將柳長安提出的豆粕整理稿,遞到恩師麵前“恩師請看。此法雖然不能立竿見影,但兩三年內,應可收獲奇效。太子的問題,我們無能為力,不過鳳侯的問題,或可迎刃而解。”
盧白駒把文稿放在眼前,逐字逐句看了幾遍,臉上未動聲色,而是反問道:“這是何人對你所講,事情可信?”
“回恩師的話,這人還算可信,至少他沒有騙學生的必要。據他自己所說,在喂豬上已經證明有效果。至於耕作上,得明年才能看到成效。”
“那老夫在明天朝會上,替你代奏此事。事情沒有定論,你擅自說出去,於己不利。若是邊屯一成,軍糧轉運數字大減,朝廷光運費就可以省一大筆,可是沿途負責轉運的官員,就要大受損失。讓他們來恨老夫就好,不要恨你。”
他收起文稿,忽然問道:“兆興,這文稿,你給千歲看過沒有?”
見愛徒搖頭,盧白駒道:“你這小子,膽子倒真大。為師偌大年紀,聽到你師娘一聲咳嗽,心都要顫幾顫,年紀輕輕你竟敢不怕夫人,難道膽大如拳?”
“恩師說笑了。隻是學生知道,如果這文稿給千歲看到,多半就會直送進宮。太子的處境就更不妙,恩師向來說,我們做大周官,不做天子官,學生不想影響恩師中立的立場。”
盧白駒哈哈一笑“兆興,你的心思倒恁多。老夫欠你人情,就得想法還上,且說說看,有什麼想我幫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