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腳步聲,在庭院裏響起,每一記腳步落下,都像是打樁,鏗鏘有力。秦玉書堪堪回過頭,卻隻覺得一座山峰,似乎正從院落中,向房間裏衝過來。
由於來的人太多,加上隨時可能打架,楊家的人實際大半已經躲了出去,現在房間裏空間足夠大。來人隻有一個人,並沒有從人跟隨,可是隨著他走進房間,秦玉書陡然感覺,這個房間變的擁擠了。仿佛來人身帶千軍萬馬,一走一動間,身旁都似乎有無數兵弁扈從。
作為將門子弟,雖然祖輩的武功他不曾習得,但是一些起碼的眼力是有的。隻這大漢一進來,秦玉書就覺得呼吸有些不暢,仿佛是一頭猛獸已經盯上了他,隨時準備他把吞噬到肚子裏。周身的寒毛不受控製的倒豎,手已經不自覺地,移向了腰間的劍柄。
來人身穿一件玄色氅衣,一口草原彎刀掛在腰裏,隨著走動,刀柄的紅寶石閃閃發光,耀人二目。等走進房中,那人第一眼看見的,就是被鄭萬等人圍起來打的楊老五。雖然秦玉書趕來,給楊氏宗族挽回了一些麵子,可是他的眼裏,是看不見楊老五這種小角色的,顧不上為他說話,楊老五也就沒被放走。
被一群人圍起來打了半天嘴巴,這條孔武有力的大漢,已經被打的滿嘴流血,臉腫的像個豬頭。來人打量幾眼,隨後問道:“你們剛才,是在給他撓癢麼?”
鄭萬以及幾個衙役都被氣的直翻白眼,心道這個男人說話未免太過氣人,簡直不可理喻。卻見這男子分開幾人,來到楊老五麵前,左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順勢理了理他的衣服。
“你方才罵的柳長安,是我阿史那永忠的朋友。你罵他,或許有你的道理,可是我們草原人,有我們草原人的規矩。那就是誰欺負我們的朋友,我們就要為朋友出頭,就算流幹自己的血,也不能退縮。所以,現在我得給你點叫,咬牙挺住,像個男人似的挨揍!”
楊老五見到這個人進來,就覺得心跳的格外快,連呼吸都有些不暢,想來多半要糟糕。剛才被圍起來揍了半天,他算是已經從恐懼變成了習慣,閉上眼睛,就做好挨嘴巴的準備。
哪知阿史那一語出口,左手猛的捉住楊老五的前襟,隨即單臂發力,一聲低喝“滾!”
楊老五的個子很高,加上骨架子大,體重接近兩百斤,如果說想要打翻他,或許還可以做到,但是要用單手舉起他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是伴隨著阿史那單手發力,幾人隻覺眼前一花,隨即就感覺一道勁風從耳畔劃過,楊老五已經騰空飛起,怪叫著飛向院落。
伴隨著一聲撲通聲響,外加上殺豬般的叫聲,幾名軍漢看向阿史那的目光,就很有些敬畏。大家都是軍班子弟,身上有些手段,自然知道方才那一下,是何等的膂力,又是何等高明的手法。同為技擊中人,自己這些人拍著馬也不及他。鄭萬忍不住叫起好來“阿史那將軍,好手段啊。”
阿史那永忠沒理睬他們,卻看向柳長安“你這個人不好!我說過,我阿史那永忠把你當朋友,你遇到麻煩,可以去找控鶴監,為什麼不來神策左軍的駐地找我?難道你以為,本將軍對付不了他們?我們草原男兒,說一是一,說二是二,說當你是兄弟,就是當你是兄弟。好兄弟遇到麻煩,不來找我,分明就是看不起我。回頭辦喜事時,看本將軍不灌醉你,讓你小登科時吐的一塌糊塗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