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還因為柳長安不肯守孝,反去流連花叢而憤怒的苗青鬆,現在反倒認為,這是柳長安有先見之明,采取廣泛撒網的手段,給柳家留後,實在是最為明智不過的抉擇。
一行人離開監牢,直奔了後衙。前衙後署,是現在大周衙門的普遍格局。後衙,實際就是徐祖蔭的住宅。柳長安不認為,這些控鶴監會是徐祖蔭派來的,他也沒有這麼大的能量。不把自己押往控鶴監自己的秘密監獄,而是借用萬年縣後衙,或許事情還沒這麼糟糕?
一行人來到了花廳門外站住腳步,幾名控鶴監成員臉上,都顯出極為嚴肅或者說有些恐懼的表情,為首者輕輕咳嗽一聲,用手輕輕敲打了三下房門
“李公子,卑職已經把柳長安帶來了……”
不喊官職,隻稱李公子,證明房間裏的人要麼不是官,要麼自身官職很低,不值得稱呼。但是能支的動控鶴監,又能讓控鶴監如此懼怕的,又不會是小把戲。隻怕不是鳳子龍孫,就是王公親貴,就連這姓氏,多半也是化用。至少柳長安想不出,京城裏哪位姓李的人家,能有如此遮奢人物。
略等了片刻,房間裏傳出聲音“把人帶進來。”
聲音不高,聲線很平和,略微有些陰柔,如同江南三月的雨,潤物細無聲。首領輕輕的推開房門,朝柳長安使個眼色。柳長安知趣的跟上,房間裏采光很好,景物和人,都能看的很清楚。
房間裏陳設簡單,亦不奢華,證明房間的主人,並不是一個富有或是喜歡表現自己富貴的人。作為一個京城父母官,這種素質,算是生存下去的前提條件。徐祖蔭坐在主位上,但是沒有一點主人的樣子,不需要特別觀察,就可以看出,他在努力地討好客坐之人。房間裏主賓的位置,與他們的坐位,恰恰相反。
柳長安順著徐祖蔭的目光落在客位上,隻見一個與自己年齡相仿佛的年輕人,正拿著一張紙反複的端詳。待到放下紙,抬眼朝柳長安望過來,四目相對,映如柳長安眼中的,就是一張潔白如玉的臉,容長眉毛,一雙鳳目直鼻小口的俊美男子。其眉宇間,既有男兒英氣,卻又有女人的嫵媚,加上這堪稱絕美的容顏,柳長安心中,忽然浮現出一個詞:妖孽!
那人也在端詳著柳長安,彼此都仔細的看著對方,一方是用心觀察,另一方則是驚歎於,天下竟有這等俊美之人,而一時失察,竟是彼此看了良久,那位妖孽才咳嗽一聲“你就是京城裏,新近鼎鼎大名的文賊柳長安?這份伏辯上的東西,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