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秀才明白人,倒是我糊塗了。”沈峰自嘲般地一笑“說到債主,我倒有點耳聞,柳秀才似乎手頭不大便當,一時周轉不靈。聽我一句勸,那些人心狠手辣,就是衙門裏,對他們也隻是睜一眼閉一眼,若是有辦法,總要先把他們的銀子還清,免得自己吃虧。”
不等柳長安做答,一名衙役忽然走進來“老爺有話,嫌犯柳長安上堂。”
柳長安倒也灑脫,起身朝沈峰略一點頭“沈頭,回頭再見,我請你喝茶。”
喝茶?若是喝茶,也是我請你,死牢裏三十六道待客茶,若是你少喝一道,我就對不起死去的老朋友。沈峰暗暗咬牙,轉頭吩咐一名衙役“去跟牢頭老蔡說一聲,把家夥準備齊,回頭招待個客人,說明白,是我的事。”
縣令號稱百裏侯,雖然官小,但是權重,日子過的既自在,各種火耗羨餘,也足以賺個盆滿缽滿。唯一的例外,就是附郭縣知縣。大周方麵官名言:前生做惡,縣城附郭,惡貫滿盈,附郭省城。若是京城附郭縣的縣令,那更是不知道幾輩子作孽,才有的報應。冠蓋滿京華,縣令獨憔悴。區區芝麻官,對比京城的豪門巨室,根本不值一提,偏生還要跟這些人打交道,乃至要讓他們遵紀守法,想想也知道過的是什麼日子。
憑心而論,萬年縣知縣徐祖蔭,是個清官,也是個好官。在他職權範圍內,會最大程度維護普通百姓的權益,對豪門巨室,以求爺爺告奶奶的態度,希望對方約束門下子弟仆役,盡量少惹麻煩。
關於這位從六品正堂,哭著給某位大員跪門的事,京城裏早就流傳開。也是因為這位縣官的態度,搞的那些大佬,多少都會顧及體麵或是體恤這位官長不易,約束著自家人不許惹事。京城,也因此消停了不少。
柳長安由於身上還有秀才功名,所以上堂不需要下跪,隻一拱手,遵一聲老父母,就算完事。楊家來的,是那位馮老夫人的內侄馮汴,他的年紀與柳長安相若,相貌雖然不算英俊,卻也過的去。他之前據說也進過學,但是一到楊家,就給楊萬裏打下手,學業荒廢,功名談不到。公堂上,反倒是原告跪在被告身旁,頗有些詭異。
柳長安偷眼打量著,見徐祖蔭兩眼通紅,精神憔悴,似乎休息的不夠好。這種狀態下審問……似乎很容易草率的下決斷。目前這種情況下,主審官這種狀態,似乎對自己不利。
就在柳長安分析著局麵時,徐祖蔭已經開口“柳長安,你昨天晚上,可是在家中過夜?可有人證?”
“這個……昨天晚上,學生並未在家過夜,至於在哪過夜,說了也沒用,因為我找不到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