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強撐著精神走了出去。身軀搖搖晃晃,隨時都會倒下去,卻又似每一個步子都極其穩妥。她已是強弩之末,支撐她的便是她那沒有用的傲氣。
溫曜看著她離開的背影,眼中的情緒晦暗不明。連旁邊的綠姬都被方才那一幕嚇到了,白著臉沒有言語。
溫曜要不要臉幹她何事?她最重的是她娘親的名聲,還有她外祖父。娘親早年便離了外祖父,外祖母也早早的離他而去,外祖父隻有他一個人了。且外祖父一介文壇墨客,最重的便是名節,若她母親的那些事被抖出來,他外祖父非得被生生氣死。她不想這世上讓她在意的人,又少一個。
那日她回到小院,渾身是血的軟身倒下,可把蘇北丫頭嚇壞了,哭得稀裏嘩啦的。
溫婉將近躺了一個月,期間渾渾噩噩的醒過幾次,隨後又沉沉的睡過去,像不願意醒來的樣子。
時至冬日,臘月寒風裏飄起了紛揚的雪花,溫婉輕倚在窗邊,伸出玉手接過一瓣雪花。不知是眼睛澀疼了,還是餘悲未盡,一滴清淚滑過臉頰。
蘇北從門外走了進來,看到小姐這幅喪魂落魄的樣子,心裏也跟著疼起來。
快步走到窗邊,將小姐的手拉回屋中,順帶關了窗子,“小姐的傷還沒好,怎的能受這寒風?”
溫婉回身來到暖爐邊,蘇北也跟著走了過去,手裏拿了一遝信封。
“小姐,這是太子給您的,前幾您身子不大好,我沒敢拿來給您瞧,見小姐好了些,我才想著要把這些信給小姐,應該不耽誤什麼吧?還有啊,老爺說讓你寫一封回信”蘇北將那一遝信封遞給溫婉,有些小心翼翼的說道。
溫婉終日如一的臉才出現一絲情緒,卻沒有接過信封,“寫唄,不然那家人怎的放得下心來!拿筆紙給我”
“是”蘇北應了一聲,走向書案。
蘇北以為小姐與太子兩人一個月沒見,濃情蜜意的思念怎麼都要寫出點長篇大論來,可見小姐提筆不過一瞬,便將書信遞給了她。
“送去吧”輕輕說道。
“嗯”蘇北答了一聲,快步走了出去。
等蘇北回來時,溫婉還是保持她走時的那個模樣,輕聲喚道:“小姐?”
聽到聲音,溫婉抬起眼睛看了她一眼,沒有移開,說道:“蘇北,我們離開這裏吧,哪裏都行,就是別在這裏”
蘇北聽到小姐這句近乎央求的話,一下子紅了眼眶,哽咽出聲,“小姐要是不喜歡這裏,我們就離開這裏,小姐喜歡哪裏,我們就去哪裏”
一個時辰後,搖搖晃晃的馬車在風雪裏緩緩前,雪堆得還不高,車輪沒能壓出印記。
溫婉雙眼微瞌,昏昏欲睡,昏昏欲睡,卻又醒了過來。睜眼便看見了那遝信封,眼中波瀾微動。
蘇北她怎的還把這個帶上了?握在手裏,厚厚的一遝,頗有重量。溫婉實在不敢拆開,看了怕自己又該放不下了。
手上湧上內力,剛剛還完好無損的信封瞬間碎成了白屑,被她揚在風裏,與飄落的白雪混在一起,分不清彼此,最後認命的落在地上,被飄雪一層一層的覆蓋。
溫婉心道:便這樣與你告別,借萬裏高山,以之為隔,世世不見。
感情升溫過於熱烈,灼熱的傷滲透了心血。她和遊九華,大抵便是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