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蘇挽歌怎麼遇到紅衣傾世,還要從她入世的那一百年裏說起。
蘇挽歌一身洗得發白的衣裳,樸素得厲害。戴了一頂鬥笠,透明的紗布一直垂到腳跟處,風一吹,輕輕的佛動。
蘇挽歌自始至終沒有學會綰發,可她發現,戴著這鬥笠就不用綰發了,還可以遮住臉以防萬一有人認出她,真是一舉兩得。
蘇挽歌抬頭看了看將落未落的殘陽,歎了口氣,今夜還是要露宿在這荒涼的野外。
走到一個路口,立有一個大大的石碑,上麵寫有“夷陵”二字。
蘇挽歌一看,突然來了興趣。
她曾經掉下過一個墓,與其說是一個墓,不如說是一個溫馨的小家更為貼切,墓裏麵家裏該有的東西都一一俱全,若不是蒙上灰塵,蘇挽歌都以為有人在這裏生活了。
墓中有一副棺槨,很大,足足夠兩個人一起躺著。想來,應該是一個夫妻塚吧。
蘇挽歌環視一周,發現一個墨色的台子上擺有兩把劍,一把琴,一根笛子,旁邊有幾本書。走近打開一看,書中記載的是一些詔靈降怨的內容,還有樂譜,也是這一方麵,便收在囊中了。
從這幾本書中也了解了一些關於兩位墓主的事,蘇挽歌總結為來頭很大,修為很高,長得很好。書中提到其中一位成名便是在夷陵的亂葬崗,蘇挽歌本就是一個“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人,此番來到這裏,當然要去就見識一下這個讓人聞風喪膽的地方。
越入深山,霧氣越濃,偶有幾聲烏鴉鳴叫,滲得人心發慌。
在霧氣的籠罩下,眼前隱隱約約的出現了幾俱遊屍,行動遲緩的挪著。
蘇挽歌心道:想來經過幾百年的沉寂,這亂葬崗能行走的遊屍應該不會過百了,尚是我能解決的範圍。
拿出九歌,蘇挽歌決定試一試在書中學到的。所謂“事實勝於雄辯”嘛!
蘇挽歌與人隻道此琴為九歌,卻不曾告知他人九歌實為至陰至邪的鬼琴,一歌鳴悲,二歌奏離,三歌彈嗔,四歌唱貪,五歌哀亡,六歌詠魂,七歌泣怨,八歌傷靈,九歌合為毀,能詔萬鬼喚千魂。
攜此琴,並非真如蘇挽歌所言,是看著歡喜便收著了,實乃此陰邪之物為禍一方,蘇挽歌祭以精魂才堪堪收服。後來不知怎的,這鬼琴竟順了她,仿佛認識她一般,也不作祟了,蘇挽歌倒也安心的帶著了,沒有再動焚毀之心。
尋了一處高地,蘇挽歌依琴而奏。
琴音起,遊屍齊齊抬起了垂著的腦袋,行走的頻率也快了些,莫名的躁動起來。
在蘇挽歌的召喚下遊屍漸漸的多了起來,由剛才的十幾隻增到幾百隻,蘇挽歌淡淡的看了一眼,心道:還能應付。
手下的琴又彈得生猛了些,屍群的躁動不安又強烈了些。
一曲終了,蘇挽歌抬頭時傻眼了。這……上萬隻遊屍。
鬼火燃起,綠幽幽的照亮這鬼怪遍布橫屍遍野之地,數以萬計的遊屍與蘇挽歌的臉在這鬼光的照佛下忽明忽暗,詭異莫測。
蘇挽歌心一沉:完了,這我就有點無能為力了。可若現在不管,這些亂了性的遊屍攻下山怎麼辦?那她罪過可就大了!
蘇挽歌心一橫,雙手從中間握住琴弦,緩緩的向兩邊移去,鮮血染紅了琴弦,滴落幾滴於烏黑的琴身上。
蘇挽歌念道,“韶靈天願,吾以血祭之,起”
話音剛落,琴身瞬間迸發陣陣陰氣,隱隱透著幾分暗色。
蘇挽歌現在不能以鎮壓之法去鏟除這些遊屍,要用更為狂亂的琴音去擾亂這些遊屍,讓他們自己鬥自己。雖然這會很廢靈力,但這是解決眼前這個問題最快最有效的方法。
染血的指尖微動,磨人的音聲在沉悶的空氣中溢漫開來,剛才還隻是蠢蠢欲動的遊屍瞬間紅了眼,撲向離自己最近的同類撕咬蠻剮起來。
有的頭都扭掉了,還搖搖晃晃的站起身軀起來繼續撕打,不至碎屍不知休止。
在這黑壓壓的亂葬崗中,血肉撕扯的聲音、遊屍狂躁的鬼鳴聲此起彼伏,讓人聞而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