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渾身充滿暴力氣息的男人,到底和母親是什麼關係?.....
而沉和,我還能再見到你嘛?.....
也不知圍著醫院的主樓,走了多久,走了多少圈。等琪年稍微回過神來,已經是淩晨兩三點鍾了。
除了住院部仍有著點點燈光,其他樓都已陷一片漆黑當中。
好在明天是周末,不用上學,而中午之後,是舅舅動手術的日子。
琪年感覺到自己全身都快要凍僵了,腳也走得生疼。她想返回病房拿回自己的書包,再借舅舅的手機給黎安打個電話。
如果能打通,今晚就不回去了,去黎安那裏睡。
等到明天早上直接來醫院,再和筱紅一起陪伴舅舅下午手術。
一邊這麼想著,一邊往住院部樓上走,剛走到二層樓梯口,琪年就聽見陣陣刺耳的急救鈴聲,還有醫生們在走廊上來回奔跑的腳步聲。
心也一下跟著緊張了起來,飛速地朝著舅舅的病房跑去。
卻在推開門的時候,看見醫生們正從舅舅身上拆掉心髒電擊器,而旁邊的顯示屏,已經劃出一條筆直的線條,發出刺耳單調的滴聲。
琪年手上拿著還剩一格電的手機,呆坐在病房外的走廊上,直到手機電量提示僅剩下半格。
外麵的天,已經蒙蒙亮了,病房周圍特別安靜,舅舅安靜地躺在床上,看上去就像沒事發生過一樣。
她緩慢地拿起手機,按下一串熟悉的號碼。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一連幾次,都是同樣的提示。
埋頭,編輯了兩條信息後,她試著站起來,稍微活動一下。
“啪.....”的一聲,還亮著屏幕的手機掉在了地上,顯示著兩條信息都已發送成功。
一條是。
“我在醫院,你能來找我嘛?....琪年”
另外一條是。
“他死了....你滿意了嘛....”
天邊的光,好像突然變得特別刺眼,巨大的旋轉感,身體也變得有些輕飄飄的。
她仿佛夢到了從前,躺在母親懷裏的時候,聽著母親朗誦那首李清照的詩。
那是母親最喜歡的詩。
“惟有樓前流水,應念我,終日凝眸。凝眸處,從今而添,一段新愁”
重新感受著溫熱的液體,從臉上滑落下來,留在嘴角的苦澀,還是那種莫大的沉重感。
“琪年....琪年....”
她聽見有人一遍又一遍地喊著她的名字,睜開眼睛後,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筱紅明顯紅腫著的雙眼。
“琪年,幾個小時前,你暈倒了....醫生說你的低血糖有點嚴重...”
琪年看見自己躺在潔白的病床上,旁邊床上的舅舅安靜地躺著,好像睡著了一般。
舅媽穿著一身極其鮮豔的紅色大衣,正焦急地翻閱著拿在手上的一疊文件。
“蘇長民...你也夠狠的....居然什麼財產.....都沒留給我....”
狠狠地甩下了手中文件後,舅媽塗滿鮮紅色的嘴唇狠狠抽搐了幾下,整張臉顯得更加扭曲猙獰。
“你...給我閉嘴...”
琪年心中的怒氣猛然間迸發出來,用盡力氣吼了一聲,翻下了病床,踉踉蹌蹌就往外麵走....她一刻也不想和這個惡心的女人待在一起。
“果然跟你母親是一路貨色...都是沒人要的賤貨....你以為你是誰.....房子我會要回來的...”
“媽....你別說了.....爸爸死了...我們再也見不到他了....”
舅媽歇斯底裏的吼聲和筱紅帶著哭腔的哀求聲,在琪年身後交織響起,整個走廊,都似乎變成了一個巨大而令人窒息的黑洞。
琪年掙紮著從病房出來的時候,帶走了舅舅那部破舊的手機。在電量徹底耗盡之前,再次撥通了那串熟悉的號碼。
提示依舊是,您好,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黎安。你在哪裏......
醫院大廳一樓,人並不算太多,隻是每個人都神色匆匆,看起來神情也異常冷漠。
直到幾個穿著製服的警察,圍住一名少年,往醫院門口走去。
這讓原本安靜的人群,紛紛圍上前看起了熱鬧,像炸開了鍋一樣,頓時七嘴八舌地議論紛紛。
“天呐.....身上這麼多血....看起來斯斯文文的,這是怎麼了....”
“是他殺了人嘛.....這才多大年紀喲.......”
少年身上的白色襯衣血跡斑斑,悶聲向前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