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顯得有點激動,手上抖抖索索地又點起一根煙。
“琪年.....你說....我會不會根本不是我媽親生的.....有時候,我會覺得我跟那個女人真的一點也不像.....”
這是關上房門後,筱紅對她說出的第一句話。
琪年摸了摸掛在脖子上的吊墜,並沒有說話。
母親死後被火化,最後葬在了南風小鎮周邊的山坡上。
而警察後來陸續有過幾次調查,也沒能從琪年口中問出隻言片語。
她偷偷留下一些母親的骨灰,買了一條項鏈,串上一個小小的玻璃瓶子,貼身戴著。
還有母親經常服用的,那個白色的小藥瓶。
裏麵有著小小的圓形藥片,一共32粒。
在琪年最初那段,整天整夜痛苦覆徹,心如死灰的日子裏。
她嚐試學著母親吃下一粒,發現它竟然能保證一夜好眠,時不時還能做到關於母親的美夢。
瓶子裏的藥,眼下隻剩最後一粒了。
似乎已經有很長的一段時間裏,無論如何思念,內心如何呼喊。
母親都沒再出現在她的夢中。
今晚睡覺之前,琪年和著水,再次一口吞下藥片。
每次夢見母親,身上總散發出一種柔和的光,溫暖地擁抱住琪年。
像以往一樣,在小鎮的家中,和她一起讀文寫字。
唯一不同的是,母親現實中不曾擅用言語表達,在夢裏每次快要消失時,都會對她說”孩子....我愛你....”
這種莫大的幸福感,讓清醒過後的琪年,總會止不住地留下眼淚,默默地打濕大半個枕頭。
所以。母親,今晚請來夢中再看看我吧。
當初的你,是為了保護我才離開的對吧。
其實我明白。
這也是現在的我,好好活下去的,唯一動力。
看似平靜而冗長的校園生活裏,其實每個人也都有自己的秘密。
坐在最後的小組長,總是不喜歡交自己的作業,每天卻能夠理直氣壯地催促著其他同學。
班長喜歡悄悄地往班上一個女生的座位裏塞各種棒棒糖,表麵上卻總是擺出一副針鋒相對的模樣。
自習課的老師拿著書本坐在講台上,叮囑同學們好好學習的時候,時常會對著手機,露出某種甜蜜的微笑。
筱紅也徹底暗戀上了高年級的一個男生。
這讓她一點點在緩慢地改變,變得格外重視起自己的著裝與外貌。原本大大咧咧的性格,也變成了一個可以在陽光下羞紅了臉的小女生。
每一次看似不經意間的遇見。路過。他的背影。他的側臉。都是放學的路上,足以對琪年耐心分享,熱切傾訴很久很久的話題。
琪年沒告訴她,其實自己早就見過她口中那個笑起來幹淨純真的男孩。
在校道某個拐角處,一次課間休息的時候。看著他在接過某個小女生的情書和禮物後,溫柔地摸了摸對方的頭,說了聲謝謝。
又在對方尖叫著轉身跑開的時候,迅速收斂起臉上的笑容,置換成全然的冰冷,毫不猶豫地把手上收到的東西全部塞進了垃圾桶。
他也知道站在不遠處的琪年目睹了整個事件的過程。所以在做完這一切後。
兩個人都麵無表情,不動聲色地對視了一番。
盡管最後還是他先笑了,對著琪年,露出那種充滿著邪魅挑釁的笑容,然後吹了個長長的哨音,轉身揚長而去。
當時的琪年皺了皺眉頭,對這個看起來自大怪異的男孩,心裏隻有種說不上來的厭惡感。
隻知道他叫林默,雙木林,默然的默。
他從來都是向別人那樣介紹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