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竹竿給我們說的,就是有關落洞吃人的事情。
那是放暑假之前的最後一個假期,李竹竿像往常一樣回家,當他和一些同樣到爨城讀書的同學費勁巴力的爬完千級梯後,便興奮的唱起了陳星的‘望故鄉’,一副意氣風發的樣子踏步前行。
跨過幾條溝,又翻越了幾座低矮的土包子,好不容易看見村邊那兩棵門神一般的古樹,頓時都精神一震。
當時的李竹竿暗暗的咽了咽口水,就想起了他家掛在灶頭上的兩隻老火腿,心想,這老爹老媽會不會趁他不在家,就給消滅掉一隻了呢?再一尋思,又感覺自己太多心了,自己的老爹老媽是什麼人啊!難道自己還不知道,為了供自己讀書,別說是省吃儉用了,恐怕一個星期下來,飯菜裏都不曾沾過什麼油星子了。家中的那兩隻老火腿,這前前後後都掛在灶頭上一年多了,究其原因,還不是因為家裏窮,所以才準備了應急的,如果不是為了辦什麼重要的事情,老爹老媽怎麼可能將其消滅了呢?
想到羞恥之處,這李竹竿都想扇自己兩個大耳光了。
“唉!這雨下的,怕是又鬧出大落洞了。”一個隨行的女同學無奈的歎息道。
“小燕,那是你大叔家的地,會不會是出了什麼事情了。”另一個女同學接著說道。
“圍了那麼多人,肯定是出事情了,要不咱們過去看看。”一路上心思飄忽的李竹竿也回過了神,就衝那個叫小燕的同學嬉皮笑臉的說道。
小燕白了李竹竿一眼,但明顯的緊張起來了。
要走到對麵的人群處,就得跨越一條深約三、四十米、寬約二十來米的山溝,大家都沒有肋生雙翅,所以就隻能遠遠的繞道而去。約過了十幾分鍾之後,一群風風火火回家的學生娃,終於到達了溝對麵的落洞處。
其實圍在落洞邊的人也沒幾個,也就是幾個中途綴學在家的半大孩子,平時放牛沒地方去,就自娛自樂的找地方玩耍。看見李竹竿等人風風火火的朝他們走來,頓時就有點鬧不明白咋回事了,都直愣愣的看著李竹竿一群人。
之前離的遠,所以看得不清晰,還以為是一群大人在幹什麼大事情,這走近一瞧,才發現原來是村裏麵的幾個放牛娃。隻是看他們的表情不是很自然,所以就引起了李竹竿的疑心,這李竹竿走上前去,就老大不客氣拍了拍其中一個人的腦袋問道:“這落洞是什麼時候出現的,沒死人在裏麵吧!”
本來嘛!這李竹竿也就是隨口這麼一問,但沒承想對方的回答卻是叫他吃了一驚,這個落洞是七八天前發生的,而且還真真的吃過一個人。
那個叫小燕的女同學一聽,頓時就急忙問道:“吃了誰啦?”
“你大叔。”對方回答的很平靜。
小燕聽後感覺非常的不可思議,就好一會失去了反應,另外一個女同學似乎也預感到了什麼,就急忙衝那個回答小燕問題的放牛娃吼道:“老賴,你別胡說八道啊!小心我叫我哥剝了你的皮。”
老賴是那個放牛娃的小名,農村人嘛!因為沒有什麼文化水平,所以對取名字這件事情,就沒有什麼講究了。到不是因為這個放牛娃就是一個無賴,還有人叫簸箕呢?難不成你還能認為,那個叫簸箕的人是一個圓形的怪物嗎?更有甚者,不知道是因為不懂得如何取名呢?還是不想浪費心思,很幹脆的就以孩子的爺爺或者是奶奶的年齡來取名,比如爺爺那年剛好六十八,那麼就給自己的小孫子取名為六八,姓趙,就名曰趙六八,姓劉,就名曰劉六八。
現在還是言歸正傳,老賴是一個腦子不是很好使的人,俗稱為腦子缺根弦的人。
但見他眼睛一瞪,一副完全不服氣的口吻反駁道:“我說的都是真的,小燕她大叔是被這個落洞給吃了,骨屍剛挖出來沒幾天,現在還放家裏,過幾天就要辦客抬人了。”
在紅河很多地方,屍體一般稱呼為骨屍,而辦宴席,一般稱為辦客或者是待客,至於送葬嘛!那就叫抬人,不叫抬棺材。
小燕一聽,頓時哇一聲大哭,扭頭就往家的方向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