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大火燒死十三人,其中疑有青幫龍頭杜明堂!”
虞小樓自己坐在當鋪裏,眼前的街邊上跑過一個賣報的小童,背著一大捆幾乎可以把他壓垮的報紙,一邊揮舞著手中的報紙,一邊走街串巷的呐喊著。虞小樓沒吭聲,唐掌櫃的聞聲打發了個夥計出門去,買了一份回來。
當鋪裏又來了兩個夥計,都是唐掌櫃精挑細選選出來的,都是機靈、有眼力見腿腳也勤快的夥計,虞小樓出手闊綽,開的工錢也高,單是給唐掌櫃的那一筆金銀玉器,隨便挑一件出來,都夠讓這兩個夥計給他幹小半輩子了。
夥計回來把報紙遞給了唐掌櫃,唐掌櫃打開看著,嘴裏還輕聲的念道著,越是念下去,這口中便不斷發出嘖嘖的動靜,時而歎氣時而搖頭。
“這青幫杜老大,怎麼說死就死了呢。哎.......以後要是洪門的天下了。”唐掌櫃把報紙折起來,放到虞小樓手邊的桌子上。
虞小樓靠著椅子,雙目微閉,一隻手的手指敲打著扶手,也未看那份報紙,隻是嘴角微微上揚一笑,開口問了唐掌櫃一句。
“報紙上怎麼知道死的人裏有杜明堂?”
“人都燒焦,烏七八黑的哪個看得出來啦,但是杜老大的那枚玉扳指可是完好無損,還掛在那屍體的手指上呢,還有些雜七雜八的配飾一比,就是杜老大了。再說了,如果不是杜老大,報社把他寫死了,青幫早就把報社砸了。”
唐掌櫃分析的頭頭是道,虞小樓點著頭,心想這一出狸貓換太子北堂鳴倒是做的天衣無縫,趁著火勢未大的時候給洪津八換上了杜明堂的衣服,把洪津八帶來的那些洪門光棍也換成了青幫的衣裳,自己再從暗道逃走。
“那你說,是誰放火殺的杜明堂?”虞小樓睜開眼扭頭望向了唐掌櫃。
“那還要講,肯定是洪門啊。”唐掌櫃說這話的時候把洪門二字故意壓低了聲音,生怕被人聽得了似的。
“哦...”虞小樓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麼。
“東家儂昨天請八爺恰飯,恰的怎麼樣啦?”唐掌櫃扯開了話題,似乎虞小樓對著杜明堂被何人所殺沒什麼興趣,況且這事兒也不好再多談,免得教人傳了出去,惹得自己一身的麻煩。
“挺好的,以後洪津八不會再來收地頭費了,安心吧。”虞小樓輕緩說道,洪津八都燒成了灰了,以後看見他倒真是見了鬼。
“東家儂不是又惹得啥事情了吧?”唐掌櫃麵帶憂色的追問起來。
洪津八在這一帶受了多少年的地頭錢,唐掌櫃就給他交了多少年,和這洪津八打過的交道太多了,洪津八可不是個善罷甘休的人,哪怕是洪展達撂下了話不讓他再得罪虞小樓,他也得想著辦法讓虞小樓難受。可是看虞小樓一臉的雲淡風輕,似乎是真的已經擺平了這些個事情。
“老唐你怎麼膽子那麼小啊?”虞小樓覺得有些不耐煩。
“那是東家儂膽子太大了。”唐掌櫃連連擺手,虞小樓搖搖頭,也不再說話,算著時間也該差不多了。
黑色的轎車停在了成泰當鋪的門口,下車的正是之前為虞小樓引路的大漢,還未等大漢進門,虞小樓從後邊兒透著玻璃看著了他,便起身朝著門外走去,唐掌櫃倒也習慣了自己的這位東家,總是消停不下來的。
虞小樓坐進車裏,大漢坐到了前邊兒,後邊還坐在洪展達,虞小樓坐在洪展達的身邊。虞小樓麵沉似水,看著洪展達似乎精神不太好,略微顯著有些憔悴,但雙目淩厲,拍了拍身前的司機的肩膀,轎車便發動了起來。
“我與你有什麼深仇大恨?”洪展達眯著眼睛,問道虞小樓。
“洪老大什麼意思?”
“明人不說暗話,我那個不成器的兒子今早拿著報紙來堂口請功的時候,我就知道是你唆使的。”
“洪少爺也不過是想要個出人頭地的機會,免得總在你的影子之下。”虞小樓隨口搪塞了洪展達一句。
“杜明堂沒死,北堂鳴也沒動手,是我兒子替你們動的手,那替死鬼是誰呢?”洪展達好似自言自語著,虞小樓沒吭聲。
洪展達到底是老江湖,一下就識破了虞小樓的計策,隻不過為時已晚,洪展達能做的也隻有妥協,總不能為了北堂葉一個女人,置自己兒子的性命於不顧。
“是洪津八,對麼?”洪展達思忖了片刻,扭過頭來看向虞小樓。
虞小樓不敢將腦袋轉過去,他怕僅一眼就被洪展達看穿,洪展達老謀深算,這次能被虞小樓算計,全都是因為有個好大喜功、有勇無謀的兒子。若是洪展達當初便能再小心一點,虞小樓是怎麼也找不到機會的。